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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郁洋:液体的月亮,长在墙上的汽车,以及介于两者之间的其他一切

开展时间:2022-11-11

结束时间:2023-03-12

展览地点:OCAT上海馆

展览地址:上海市静安区曲阜路9弄下沉庭院,负一层

策展人:张尕

参展艺术家:王郁洋

主办单位:华侨城当代艺术中心(OCAT)上海馆

票价:30元(18周岁以下的未成年人、60周岁以上的老年人、军人、残障人士、医护人员等群体凭有效证件免票)

展览介绍


王郁洋的新展是他在OCAT上海馆的首个尝试。展览空间由奇特的阻隔和空地,以一种吹毛求疵的精确呈现,其间亦散落着怪诞的物什。这种略带神秘意味的布局并非超现实主义梦魇的后果,也非某种浪漫主义者的狂想所致,它一部分源于细菌粘液和微生物的黏性所培育出来的机器的欣喜,更准确地说,它源于艺术家身体的细胞。它使肉眼和知觉不可见的东西得以显现。此外,湿度、干燥度、空气中漂浮的微粒,以及OCAT里来去的来访者等构成日常生活的林林总总,也促成了这里诡异的景观。

OCAT于是成为一种“情境”(situation),可以说是机器中发生的情境,因为它是机器筹划的场景。不过,它不似让·丁格利(Jean Tinguely)所营造的那种由吱嘎作响和冒烟的装置构成的场景,他最著名的作品之一就是在大概 60 年前的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的雕塑花园中发生过的壮观的爆炸。OCAT的场景是由机器构思出来的。因此,它并不遵循情节线索展开,而是如粉笔和奶酪一样格格不入,融合、纠缠、泄漏、聚合、空白,展现出某种挑衅的特点:液体的月亮、卡在墙上的汽车、真菌和蔓延的藻类。它使得观者在身体和情绪上都不知所措。在丁格利的情境中,机器执行了人类的梦想;而在王郁洋的情境中,机器则规定了人类的场景。

进入OCAT,迎面而来的是一群蠕动的光管。数以百计的光管蠕动着,抽搐着,小心翼翼地划定它们与“邻居”的距离,互相规避着,同时又试图凝聚在一起。这或许是一个关乎欲望和拘泥的机器之舞,并非某种自动机的拟人化仪式,而是暗示着后续到来的一种生物媒介集置(the bio-media assemblage)的演展。

如果机器被给予了一个空间,比如OCAT的某一部分,它会用什么逻辑来摆设东西?它可能会鼓捣出自己顽皮的恶作剧。事情果真如此:它把墙体切成了一些尴尬的断面,留下一条有点让人发怵的通道;来访的人们必须费力才能挤过这个不近人情的小径。其次,它不用穿孔器凿穿墙壁,而是安排两辆汽车,有一辆大到近乎荒诞,穿透位于靠近天花板的墙的上半部分。“布置”成了一个快乐的机器突发奇想而来的新布局,令人莫名其妙。

“勾勒姆”(Golem,魔像)既是这个巨大泥块的标题,同时也指涉着一种不可名状的生长形式。Golem是一个由咒语和字母赋予生命的本来没有生机的东西,在这里用来暗示由编码带来生命的当代愿景的那种象征意义是显而易见的。这个泥像的样子是人工智能根据从王郁洋身上收集到的生物识别数据,对艺术家外形进行模仿的可怜的产物。不过尽管不伦不类,它依然是人工智能把艺术家意识升华、定型的样态。气候、温度和其他环境状况会塑造这尊脆弱的粘土人像,或最终促成它的腐坏并在未来的考古中发掘于OCAT的尘埃中。

王郁洋以制作由数千个耀眼灯泡组成的人造月亮而出名。在OCAT,一轮或明或暗的荧青之月从艺术家体膜里那数十亿栖息在肉体和内脏上的微生物和生物量构成的地下世界发出光芒。月亮就是发光的脏器(抑或是杜尚密室的绿门后所见的发光气体[1])。身体是波动的,哪怕我们只能看到固态的形式;身体是一个多孔的集置,以纳秒的速度渗透进分子和粒子的周遭里。这就是生命。真实总是超现实的和不真实的,如果我们能把自己拽出人类可怜的有限视野、智力还有男子气概,我们会发现在生命交接中并不像常识所断言的那样有着真实的边界。

透过一扇通往天空的窗户,蓝天为OCAT的空间投进了一块洁净无暇的光的形状。这是一幅美丽的画面:一束光从天花板上完美的方形开口射进来,它的光影交错,则是上海地貌在时光中的折射。迷人的光线与Golem 所面向的天窗相互辉映,不过,这里的只是幻觉的天光。(看似)自然的光是有寿命的,就像地板上蠕动的灯光和液体月亮的光一样。一切可见的都是短暂的,不可见的则是不朽的。

居于这些东西之间的是什么?在地面蜿蜒蠕动的灯光、半悬在墙上的汽车、向上挤压并承受日晒雨淋的泥像以及液体的月亮发出的闪烁蓝光之间,是无处不在的细菌和微生物,对人类的感知来说,它们往往是无法察觉,不可言喻的,但在这里,它们以夸张的亮蓝色显现出来。

这种新的克莱因蓝有着生物特性,准确来说它是合成生物学的杰作。转基因成分的混合培养产生了一种在生物体中非常罕见的绚丽蓝色。这种强烈的颜料是如此丰富和生动,像要穿透它的玻璃罩泼溅一地。但可以肯定的是,它与普鲁士蓝没有任何相似之处,普鲁士蓝是第一种现代合成颜料,致命的氰化物曾作为副产品被分离出来。

到处绵延的, 是从Golem的菌类那里泄漏出来的苔藓。但那是被重新定义的微生物。

在语义已经获得行动力的时代,定义意味着编码和繁殖,它始于所有生命最基本的配方——DNA。所有生命都有一个共同的祖先,证据可追溯到37亿年前,那时生命的迹象首次出现在生物活性物质(biogenic matter)中。但在OCAT里,最原始的东西变成了最复杂和最精细的:“真菌”一词的字典条目被翻译成ATCG,即DNA的碱基对,然后被植入真核生物体的DNA中。因此,真菌的后代被认为是原始真菌DNA 和经过人类语言阐释的DNA的杂合体。自然与非自然交织在一起,成为第三自然,这是当今人们非常渴望的一种完美的共生关系。更新后的生物量(biomass)囊括了万物,仿佛在无可争辩地宣称真菌和人类是同源的。

由此,OCAT的情境是由生物计算制造出来的。王郁洋再度摈弃了艺术家的自我,为我们提供了另一种猜想。但这一次,无处不在的是这种前所未有的粘稠和潮润。这究竟是硬机器的一个湿梦,还是由我们仍将其称为“机器”的、模棱两可地充满活力的、不定形的缠绕之物所讲述的轶闻逸事?

文:张 尕

译:汪嫣然

[1] 编者注:此处指马塞尔·杜尚(Marcel Duchamp,1887-1968)于1946-1966年创作的作品Étant donnés (Given: 1. The Waterfall, 2. The Illuminating Gas)。

关于艺术家

王郁洋

1979年出生于哈尔滨,曾经就读于中央美院附中、中央戏剧学院、中央美术学院,自2008年起任教于中央美院实验艺术学院并在北京居住和创作。王郁洋虽然使用新兴媒介进行创作,却从不强调技术的新奇。他似乎更感兴趣于“过时”的技术、“破坏”美学及物质浪费带来的艺术性。他的作品涉及各种媒介,并充分拓展其内在潜力。他以幽默的、虚构奇观的方式来探究和表述人的身体、经验及认知之间的关系,探讨人造现实、媒体、历史感知与身体认同之间的关系。

关于策展人

张尕

媒体艺术策展人。中央美术学院教授。曾策划中国美术馆媒体艺术三年展系列(2008-2014)等。近期策展项目包括We=Link网络艺术系列展(2020-2021),第6届广州三年展(联合策展,广东美术馆,2018),Datumsoria:真实的复归(ZKM, 2017)等。张尕就媒体艺术与文化发表过广泛的演讲,并出版过书籍及论文。自2015年起,他亦担任上海新时线媒体艺术中心艺术指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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