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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小国:信箱

开展时间:2025-08-28

展览地点:白盒子之家·秦岭

展览地址:陕西省留坝县楼房沟艺术集群

参展艺术家:徐小国

主办单位:白盒子之家

展览介绍


白盒子之家·秦岭荣幸宣布将于2025年8月28日推出艺术家徐小国驻留项目个展:信箱。此次驻留项目是今年自五月“秦岭艺术唤醒计划”启动后的首个艺术家个展。

从七月到八月,陕西西安籍70后艺术家徐小国在此进行驻地创作,对他而言,重返秦岭如同归乡,浸润着熟悉的故土气息。驻留期间,他持续记录并分享着秦岭的感知与体悟,以其独特的艺术视角呈现自然与艺术的交融。“信箱”既是情感传递的载体也是记忆与文化的见证,更是徐小国自我精神的延续。

信箱

文/徐小国

秦岭

秦岭,这个词在我心中包含着很多的感受,复杂且厚重,她是故乡也是异乡,她是乡愁之源也是念想之岸,是游子需要理由才能回去的地方。

儿时的秦岭她叫做南山,是可以在家里阳台上看到的地方,那里充满着奶奶给我讲述的仙怪陆离。少年时的秦岭她叫做终南山,是可以跋涉的地方,我把浓郁的情感和初出茅庐的勇敢放在了那里。成年后随着我越走越远她变成了秦岭山脉,最终她成为了我回来和离开的伴。

远离家乡已经25个年头,浓浓的思念之情被时间无情的淡化几尽,母亲随我在北京生活,疫情到现在几乎没有回过故乡,我想每一个远离故乡漂泊的人,可能都会有不同,也会有相同,对于那个回不去的故乡的无奈心境。

记忆中,很多年前的一次离别故乡的感受让我难忘,开车离开的路上放着郑钧的“长安长安”,可能家在长安的原因,听着这首同名的歌脑海里过演着许多少年的事,眼泪莫名的流了很久,直到河南境内,到现在每次想到这事心里还会发紧,故乡是一根永远插在游子心上的刺,一根带着思念之痛的刺。

又一次踏上了回乡之路,火车路过华山站时我又一次看到了她,第一次上华山还是高一时,现在的我看到了她的庄重,这份庄重似乎也在暗示再次踏进秦岭驻留工作的我,这次怎么去重新面对她,重新理解她,毕竟时光流逝,物是人非。

过往有过釜山和岷江驻留工作的经历与经验,我是过客也是游客,与陌生为伍成为朋友一起工作。这次的秦岭驻留和过往不同,因她是故乡,熟悉与变化交织在一起让我既期待又无所适从,带着这份复杂的情绪我投身到了驻地汉中留坝。

我的少年时光是在厂矿大院中度过的,其实在那时我就在父辈的闲聊中知道了汉中,也在其中的信息中听到了有那么一群人,他们也是工人,但是和父辈不同的是他们来自全国各地带着特殊使命,他们工作的工厂统一叫做三厂也叫做信箱,也就是在那时这群神秘的人就住进了我的心里。时光流转我觉得有一种力量牵引着我让我来到这里,让我和这群人相遇,去解开我心中的疑惑与自我相遇。

疫情前后几年的经历,是生活赠予给我的一份礼物,他让我与自己相遇,他让我更深的了解了一次“我”,也明白了自己从事的艺术是关于自我的处境表达,这种处境是变化中的世界也是置身其中的时代,个体的感同身受是与他有关的,群体情感反应的公共性也与他有关,这种处境也是信息构建出的空间,现在的我们生活在人类建构的信息空间中,我们在其中会失去对过往信息的信仰,也会建立对新生信息的依赖与信任。

由于新生信息交织影响社会形态,现在的我生活在不同城市,通勤成为生活常态,似乎在异乡人的身份中又多了一层他乡人的角色,我与远离家乡成为异乡人的那群三厂人相同吗?还是不同?带着这个疑惑我想走进他们,走进三厂,走进信箱里。

三厂

三厂,其实是三线工厂的统称,上世纪60年代,由于应对当时的国际形势战备需要,许多在全国各地一线城市的精密化机械工厂集体搬迁远离城市,走入大山走入云贵川和大西北。秦岭汉中也成为那个时代三线工厂的选址之一,奇妙的是我的东北籍舅妈他长大的工厂叫做海虹轴承厂也是三厂,上世纪八十年代搬离大山来到长安,和我舅舅相识成家生子也成为我的家人,这次来汉中才得知三线海虹原址就在这片秦岭的腹地中。

现在想想也是由于时代的原因才得以让不同地域的人群远离家乡、交织互动、繁衍生息,也让处于内陆城市的人们听到了远方,在脑海中初步建立了对于世界的想象。

三厂也叫作信箱。保密的原因,家乡亲人书信的信封上的地址被“某某信箱”取代。信箱是地址,也是亲人传达思念之情的容器,他的两端是浪漫、是理想、是爱情、是千万个体每一个失眠的夜。信息在今天的传递速度可以用毫秒来计算,在当时可能要以月来计算,虽然时长不同空间时代不同,但人的真实情感是相同的,在时代洪流之下还依然储藏着真挚、真实、朴素的情感与感知,当我知道“信箱”的说法时,我就想用它来作为项目创作的名字,也想让它装下我个人对那群人生活还有情感的想象。

第一次探访,我的向导,也是项目安排给我的司机,他叫张禹,他朴实真诚,巧的是他以前就是三线工厂的工人后来又当上了培养三线工人中专技校的教师,没费周折我被他带着进入了心中那个充满神秘而浪漫的地方。

我们最先进入的三厂现在它的名字叫做汉江机床工具厂,红色厂门和我想象的样子很接近,很有那个时代的感觉,没想到的是一进入三厂大门不到十米的地方就有一栋建筑吸引了我,房屋混合着前苏联和北方风格,比较醒目的是它拥有如北京老建筑的蓝色琉璃瓦,这栋建筑的现实角色是一所小的职工卫生院。

刚进卫生院我的陌生面孔就引来了其中的一位中年人,之后询问与交流的一来二往中他知道了我的来由,态度也从严肃转向了亲切,他给我说厂内职工少了,所以卫生院处于半荒废状态,二楼已完全荒废,我很感兴趣,所以他带我上了二楼。从一楼过道走向二楼的过程有种穿越时空的感觉,我看到了60年代的美术字,看到了过道发黄的绿墙围,看到了刷了无数遍的窗户里挂着的陈旧天鹅绒窗帘,还有墙壁上手持火炬的老式壁灯,这一切好像从我想象中的场景中跳跃出来一样让我惊喜,我知道我来对了地方。

一边走一边看一边聊,中年人告诉我就在前两天有位80多岁的老职工从东北专程回来访友探亲,老人告诉他很多一起工作过的同事好友都不在了,有的离开有的已不在世了,还说他这次回来恐怕也是最后一次了,身体不好的原因让她想再回来看看,看看那个曾经把青春、把热情、把爱恋放下的地方,虽然我没有见到这位老人,但从中年人的描述中我看到了这位老人,看到了她眼中的依恋与不舍,依恋她的青春记忆,不舍她在世间的真挚情感。

老人的故事一直伴着我们参观了一个又一个病房还有x光片室和手术室,它们废弃了,带着深沉的年代感废弃了,废弃的状态里藏着那代人的生老病死,藏着无数的悲欢离合,虽然时过境迁,但留在上面的信息依然浓烈、依然可感。在这些信息中我被一张废旧的病床所牵引,床尾拴着的输液针头,还有,没有病人信息的透明卡槽吸引我的眼睛,心里产生了借床的念头,虽然当时还不知道借它来做什么,但我已经向中年人吐露了想借床的念头。

第一牵引过后,第二个牵引就在不远处的仓库中等着我了,也成就了这次驻留项目的第一件作品和项目“信箱”的海报。大家看到海报中的白色屏风应该和我看到它的第一面一样,泛黄的白色油漆掩盖不住她的优雅,得到中年人的允许我们打开了她,五页的屏风镂空雕刻配合着紫色郁金香薄天鹅绒遮挡,安静坚定朴素好看,五页屏风少了一块天鹅绒遮挡,那个空缺的空间深深地吸引着我,也就在同时我特别想再画出一块天鹅绒遮挡还给她,补足缺憾成就圆满,后来也是这种强烈的愿望让我完成了这件作品,但心中知道世间圆满是奢求,现实世界常以缺憾的状态存在,虽然画中的天鹅绒完成了再造物的过程,但物非物空间亦非那个曾经的空间,应证了现实中的时空流转,物是人非。

离开卫生院张禹带着我又看了很多地方,其中有见证过很多工人爱情的三厂公园,废旧但依然使用着的职工家属区,还有厂区十字路口带着60年代标语的小卖部等等。小卖部里售卖的三厂红肠,还有路边偶遇说东北话的大哥让我了解这个厂是从东北迁来的,它们不仅迁来了语言还迁来了食物和生活的状态。

大哥是退休10年的厂长,他告诉我迁来的职工们大多数习惯了这里,也在这里组建家庭生儿育女,已经离不开这片土地了,他还告诉卫生院的中年人是那里的院长,当然也是我给他说中年人姓甘,之后第二次探访三厂,能顺利借到病床和屏风也离不开这位院长甘大哥。

在这些看过的地方里最让我难忘的是一处荒废的俱乐部,它在另一个已经全部荒废的工厂里,这个厂当地人叫它四厂离汉江机床厂很近,也就3公里左右,这个俱乐部是一个可以容纳千人,类似礼堂电影院的地方,与汉江机床厂不同的是这里已经没有人居住生产,不能从人们的口中和眼神中了解它的过往,这也让我想起在岷江驻留创作途中偶遇的荒废建设兵团,那里和这里给我的感觉是一样的,仿佛生活在这里的人群一夜之间就离开了,没有声音也没有留下任何消息。

进入俱乐部被这种强大的感觉包围,似乎还有千人的气息与欢呼声萦绕在身体周围,仿佛我是他们的一员,也同他们一同感受着那个时空的热烈与辉煌,但掉落的天花板还有大舞台的落寞让我又同时拥有了一种强烈的下坠失落感。

张禹给我描述了他在三厂经历也让我应证了对那个辉煌时代的丰富想象,那时他们都想进厂上班,三线厂繁荣时会看到上千人同时骑着自行车下班的景象,父母挤破头想送孩子上工厂技校,进入中专技校就意味着有体面的工作和美好的未来,很遗憾,张禹本想带我去他工作的技校看看,但荒废技校上锁的大门拦住了我们的念想。

返回驻地的路上张禹问我为什么想看这些,我告诉他也如这篇自述里所想的和想作的,听着听着似乎在某一刻他和这些信息的某个部分产生了共鸣,他流泪了,我们沉默了很久,我不知他为何流泪,也许眼泪中包含着对辉煌青春的感动,也或许包含着某些不能释怀事或物的无奈,最后下车时他谢了我,说他也很久没有回过三厂,说我让他想起了过往。

双城

去三厂是驻留创作的探访也是信息采集的过程,关于亲情、理想、迁徙、时代,都以某种特殊的信息状态潜藏在图像、建筑和生活场景中,这些信息碎片在暂时返京准备项目的时间段里一直影响着我,这些信息已经成为我看到和听到的事实。

不同于我探访前的想象,我也试图假设自己是其中一员,那么身体与情感是否会和他们一样,但有一点我觉得它应该是相同的,作为个体的基本需求应该是相同的,人是需要情感寄托才可以把心安在一处地方生根发芽,实现自我创造价值,在听和看中我只感受到了他们的基本情感和基本需求,时代变迁似乎不在同一时空中但自然的规律还是还原了信息本身的真实。

正如之前提到的我们现在生活在多种信息交织的空间中,我们比前人更依赖信息生活,信息的繁荣与膨胀已经渐渐的改变着我们的价值系统,让我们的生活发生着变化,许多人也同我一样过着双城生活,疫情后许多人又过着跨国跨地域的生活。

人们选择生活的方式与场景,其中有觉醒也有对现实的无奈,我们在他乡人与异乡人之间徘徊,我们在过往信息失效崩塌的现实世界中徘徊,尼采描绘的虚无主义与现在的世界场景不谋而合,我想我们现在的处境与三厂的那代人一样,我们都处在双城的生活中,我们都需要回到人的基本情感与判断来应对无法预测的未来。

驻留转眼快一个月,最初迁移养护在大石上的秦岭苔藓,让我找到了借那张病床的理由,我也同样迁移了一片秦岭的苔藓到这张病床上,就像那代人离开家乡迁徙到三线工厂生活一样,我希望之后的养护中他们可以焕发生机蓬勃生长,在这个过程中我也希望自己可以再一次把心放回故乡里,放回秦岭里。

2025年8月9日晚于秦岭

关于白盒子之家·秦岭

白盒子之家·秦岭位于秦岭深处的汉中留坝楼房沟,群山翠林和溪水鸟鸣环绕,是一处可以享受观山听水的静谧之所。白盒子之家携手隐居乡里、玉双美术馆和楼房沟艺术集群邀您共同参与2025唤醒艺术计划,将通过艺术家驻留和在地创作发布的方式,定期组织观者进入艺术与自然的深度互动,去感受生命与自然的原初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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