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曹昭《格古要论》书影
关于“东窑”和柴窑的定义
东窑是个多义词，也称“青东瓷”、“东青瓷”、“董窑”、“东青窑”等。
（1）东窑是古代文献记载由北宋皇室在东京汴梁开封烧造的瓷器，称“东窑”，主要见于曹昭《格古要论》董窑（东窑）条下载：“董窑出，淡青色，细纹，多有紫口铁足，比官窑胎质较粗，无红色。”最早提及东窑的是宋代诗人张耒，有诗曰：“碧玉琢成器，知是东窑瓷。”实际曹昭、张耒描述的是耀州窑，并非东窑。
清代人蓝浦在《景德镇陶录》一书中指出东窑是民窑，位置在开封，其文曰：“东窑，北宋东京民窑也，即今开封府陈留等处。土脉黎细，质颇粗厚，淡青色，亦有浅深，多紫口铁足，无纹，比官窑器少红润。”近人的《中国陶瓷》、《中国美术词典》、《古陶瓷图典》、《简明陶瓷词典》等许多书均指这种说法。但一直没有在开封、陈留等地找到这类窑址。最近河南考古发现的汝州张公巷窑被多数学者认为即是北宋的官窑，也就是文献记载北宋东窑所指的官窑，但这种推论有待进一步考证。
（2）国内外一些博物馆及著名收藏机构所收藏的称为东窑器的瓷器。但数量少、质量比一般民窑较好，受人珍视，但总体质量不如宋代官窑和汝窑。真正宋代宫廷所烧的东窑器其质量和工艺应不低于汝窑，绝非收藏机构中东窑器的水准，而是符合文献看到的东窑器的记载。实际古人所见的大多数所谓的东窑器多不应是北宋官窑所出，因五代耀州这类官用瓷器较精，釉佳者类汝窑，所以让人误认为是北宋东窑器。而且历史上人们往往把东窑瓷和哥窑、官窑瓷相比，互相论及，可知东窑瓷的质量也是相当优秀的。但现博物馆及藏家的东窑等皆出自耀州，并非是汴京所烧的东窑器。但这种瓷器及相同品种陆续发现于五代耀州考古遗址，使这个千余年的谜团得以揭开，成为学术界共识。所谓历史上记载或传世东窑器皆为耀州窑所烧，是五代耀州的官用瓷，也是相当于“柴窑”官用瓷门类的一个重要品种。
柴窑的定义
如前文所述，因柴窑不属“官窑”的性质，故属柴荣提出要求烧造的柴窑产品在五代属官用瓷，特别是后周的耀州官用瓷并非具有绝对独特的属性。其后的产品更不会因后周亡而绝断，仍会延续一段时间。五代时期是耀州发展的辉煌期，因此整个五代时期的官用瓷质量是最高的。柴窑是在此基础上烧制了更精美的瓷器，应该说除柴窑外的五代耀州官用瓷中的精品与柴窑是很相近的，从中我们对柴窑总结如下：
（1）柴窑的性质是贡瓷，不是官窑瓷。
（2）柴窑瓷并非像人们想象那样特别和神秘，只是后周耀州贡瓷中的精品瓷器。
（3）柴窑中品种不是一个单一的品种，而是包括耀州贡瓷中几个品种的合称。
（4）柴窑的技术及产品精细度在当时是先进的、精美的，但综合成就不会超越后来宋代及以后的官窑主流产品。
（5）柴窑主要以釉色见长，修足工艺其次。
以上是柴窑的基本定义，但因公众耳熟能详的北宋耀州灰青釉印象与人们脑海中柴窑的印象大相径庭，故而提出耀州窑是柴窑说，会有相当一部分人反对，加之明朝王佐对柴窑地点的臆断，使很多人怀疑五代耀州窑即是柴窑的真实性。如读者及爱好者前去耀州博物馆察看实物及考古学成果，再仔细研读禚振西的文章《柴窑探微》，我想，多数怀疑者不会再固执地坚持原来的意见。
关于柴窑产品存世相对较多的现象必然让人联系古代相关文献记载“稀少”这一现象，以致让人怀疑耀州为柴窑产地的正确性。但如果仔细研究柴窑系列产品较多的历史现象，就不难理解柴荣在位仅六年，但产品不会太少的原因。依据主要有以下三点：一是柴窑不是官窑，产量除常规宫廷贡品外，还兼做其他官僚及贵族用品，吕大临家族墓出土柴窑即是证明在这一点上，柴窑同越窑秘色瓷性质一样，同时这也是贡瓷或官用瓷的一个基本特征，其产品远比官窑生产量大。二是延续性生产，此类柴窑在柴荣去世后，没有受到破坏，朝代更替没有带来大的影响，贡瓷仍在生产，而且其这类产品仍会生产若干年。这在北宋初期考古资料中可以得到印证。与其他朝代更替的陶瓷演变规律一脉相承，如元末明初、明末清初的陶瓷会承前启后，变化不是突然的，并不像宫廷设立官窑受朝代更替影响大。三是有相当一部分贡瓷与柴荣在位前后的精品贡瓷因属同窑、同类产品，难以区分开来，而且从其本质上亦不能区分，这类在大体同一时间产生的官用瓷有着共同的特点与属性。因此，柴窑产品存世量要比后来的宋代官窑多。过去认为柴窑少的原因主要是当时生产生活中挖掘少出土自然少，因这类官用瓷总数相对一般陶瓷要少得多。以刻花执壶为例，全世界完整器估计不足六十件，倒流壶不足五件，其他如黑胎、白胎、黄土足类型稍多，估计精品总数也不会超过一千件。
本文所述并非按图索骥，生搬硬套，而是在近些年大量的考古资料基础上，再结合诸多文献和前人的研究，特别是综合北方甚至南方诸多窑口和产品的对比研究而得出的研究性结论。这个结论主要依据如下：
（1）五代耀州窑符合最初的关于柴窑地点的文献记载地区，并具有唯一性。
（2）五代耀州窑产品完全符合诸多文献记载的诸多特征，即主要有四种产品。
（3）五代耀州窑为后周质量最佳的官用瓷，也是全国最佳的瓷器产地之一。
（4）五代晚期考古地层出土物及五代后周和相关贵族墓出土物符合文献记载的诸多特征。
（5）在北周地区及全国各地，古今出土及传世的其他窑口产品没有完全符合诸多文献记载的诸多特征。
（6）五代地层出土较多精致的“官”字款瓷器。
（7）五代晚期的天青釉为中国陶瓷史上首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