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悉，纳高2011年春季艺术品拍卖会将举行。此次拍卖“中国书画”专场中赵孟頫的《八骏图》为中国书画专场的亮点拍品。
赵孟頫 《八骏图》
赵孟頫画马在元代已闻名遐迩，时人评之堪与唐代韩干、曹霸相匹，元张翥《蜕庵诗集》卷二记：“提题赵敏公画马……吴兴学士艺绝伦，妙处直以曹将军。”华幼武《黄杨集》卷上亦载：“揩痒马图行……画师神妙何人似，伯仲草韩不过许。草韩已矣魏公亡，后来作者谁能数。”他自己也以此自负，宋濂《宋文宪公全集》记：“赵魏公自云：幼好画马，每得片纸，必画而后弃去。故公壮年笔意精绝。郭祐之作诗，至以出曹、韩上为言，公闻之微笑不答，盖亦自负也。”赵孟頫创作的马图（包括人马图）为数甚多，据陈高华补订的《元代画家史料汇编》“赵孟頫”篇，选入元代至明初著述中有关题赵孟頫马图的诗文即有85条之多，尚不包括明以后著录、著述书中的记载。存世的画马作品也不少，国内外各博物馆所藏即有二三十件，自然其中有真赝之别。流入个人之手的也有一定数量，其中亦不乏真迹。
此卷《八骏图》的现存状况为：纸本，设色。画心纵29厘米，横200.8厘米，引首纵29.6厘米，横85.5厘米，前隔水横35.4厘米，后隔水横57.2厘米，拖尾纵30厘米，横92.2厘米，全幅连裱边纵34.4厘米，横494.6厘米。本幅画二奚官牧八匹马于水溪河岸，有赵孟頫自识：“羲皇古神圣，妙契一俯仰。不待窥马图，人文已宣朗。浑然一理贯昭晰。子昂。”下钤印“赵氏子昂”朱方，起首钤印“松雪斋”朱长方。引首明.张灵篆书题“八骏图真迹神品，张灵”。下钤印“张灵”。拖尾有吴昌硕全文题诗：“千里马来谁出尘，五侯家畜独超群。庚申（1092年）端阳前四月，题于海上去驻随缘室之南楼，老缶吴昌硕。”下钤印“仓硕”；“俊卿之印”；姚华隶书题诗：“五花宁独凤，八骏胜如龙。癸亥（1923年）花朝姚华茫父题句。”下钤印“姚”；陈半丁行书题诗：“野磧柔荞霜， 敌劲 ，环河迟碧岸，舍策饮纤离。癸亥中秋后二日，陈年题。”下钤印“半丁”。包首有近代丁念先题签：“三希堂鉴赏赵文敏八骏书画卷真迹。
上虞丁念先署签。”全卷其他鉴藏印记尙有：元.柯九思“柯九思”、“敬仲过目”；明.唐寅“伯虎”、“南京解元”；项元汴“项氏子京”、“项子京家珍藏”、“项墨林鉴赏章”、“墨林秘玩”、“项元汴氏审定真迹”、“墨林”、“子京”、“神品”；清.高士奇“江邨”、“士奇”、“竹窗”、“江村秘藏”；卞永誉“式古堂”、“仙客”、“卞氏令之”、“令之清玩”；乾隆帝弘历及清内府鉴藏印玺“石渠定鉴”、“乾清宫鉴藏宝”、“古稀天子”、“乾隆鉴赏”、“三希堂精鉴玺”、“石渠定鉴”、“乾清宫鉴藏宝”、“乾隆御览之宝”、“宝笈三编”、“乾隆鉴赏”、“宜子孙”；吴云“吴平斋”、“平斋”、“二百兰亭所藏书画印”；近代吴昌硕“昌硕”、“平仓”、“仓石”、“吴俊卿印”；陈定山“定山鉴赏”，丁念先“念圣楼收藏书画记”；另有拖尾开首一印“礼卿审定”，尚未查出为何人。
此卷作者钤印及主要鉴藏印记，经与印鉴对照，均相吻合，可证这是一件流传有序的作品。经历元.柯九思、明.唐寅、项元汴、清.高士奇、卞永誉等名家鉴藏，曾入清乾隆内府，后流出又往吴云及近代姚华、吴昌硕、陈半丁等大家鉴藏，应该说此卷属真迹已无大疑。然还需进一步考察有关文献记载，相互印证。
在钤印的鉴藏家中，撰写著录书的有清代高士奇、卞永誉和清内府编纂的《石渠宝笈》初、二、三编。经查，高士奇的《江村销夏录》和《江村书画目》中均未著录赵孟頫的《八骏图卷》，《石渠宝笈》也未选入，唯卞永誉的《式古堂书画汇考》“画考二.绘事备考”中极简单地列了“八骏图”画目，未作任何叙述，是否此目即记载此卷，难以确定。进而再查阅其他著录书，是否有可能记载了此卷《八骏图》？经查。晚清杜瑞联于光绪七年（1881年）成书的《古芬阁书画记》卷一二中著录了两幅“元赵文敏公《八骏图卷》，质地与内容均与本卷不符。杜瑞联此书著录多赝品，不相吻合实乃幸事。又有晚清杨恩寿于光绪十一年（1885年）成书的《眼福编》，专门著录杜瑞联古芬阁所藏，亦多属伪迹，在”初集.卷九“中记载了两件《赵文敏公八骏图卷》的题跋，既是杜瑞联所藏的两幅，自然也与本卷无关。
赵孟頫可靠的存世人马图真迹有数件，如《人骑图卷》、《浴马图卷》、《秋郊饮马图卷》（均北京故宫博物院藏），《三世人马图卷》（美国大都会艺术博物馆藏）等，可作为比较的“样板”。赵孟頫的人马图最鲜明的体现了他“作画贵有古意”和“学唐人”的创作主旨，也就是追求唐人笔墨的技巧法和高古的美学意趣，具体而言，在形式技巧上即主宗晋唐和北宋的画法，如较简洁的结构、格一线为主的形式、偏于圆正的笔法等，而非南宋流行的边角构图、淋漓水墨、方劲用笔之形式；美学意趣上即崇高简率、质朴、自然、中和的意韵和趣味，而反对南宋院体的纤细、工巧、刻意、外露，藉以抒写文人的冲和、雅逸之情。对人马画而言，鞍马远承唐代韩干、曹霸，近学北宋李公麟，造型准确，浑身肥膘，气派雍容大度，又见活泼清逸，线条洗练又圆劲，深沉而含蓄，设色重彩兼淡彩，透明而滋润，平涂中稍加渲染，古朴中见精微；奚官多仿效唐人，窄衣、尖帽、虬髯、红袍，衣纹运铁线描，衣褶处微染。
存世的四件真迹均呈上述风貌，而《八骏图卷》亦相仿佛。画面作平远景色，八匹马散牧在河堤、水溪，布局疏密相间，整体简洁，局部又较繁密，近似《浴马图》。诸马体态壮实，动姿各异，俊美而又活泼，中锋用笔，细劲中见柔润，敷色平涂加渲染，呈形体之明暗转折，其造型、笔墨、色彩和意韵均相似于《浴马图》，尤其花斑马和杂色马的设色方法工致又简朴，两图极为接近。图中两奚官所戴上翘幞头和所穿圆领窄袖长袍，与《三世人马图卷》相一致，唯美髯代替了虬髯，然与《浴马图》中洗马两奚官又相仿佛；衣服施朱 ，呈淡而鲜明的朱红色与《浴马图》中的人物肤色亦甚一致。
至于树石、坡堤背景，则稍异于赵孟頫人马图的环境描写，而更多取自他的山水画画法。如河堤用整饬线条勾勒，略施披麻皴，加细密苔点，附细纤水草，多董源、巨然之法，略近《浴马图》，然更与《水村图卷》（北京故宫博物院藏）中沙渚相仿。又如树木，主干粗壮多结的形态在《浴马图》、《秋郊饮马图》中均可见到，但明暗凹凸多用浓淡水墨渲染，与两图中主要运勾皴之法不同，而更多北宋李郭流派的树石画法，这一画法在赵孟頫主宗李成、郭熙的山水中则可见到。如《重江叠嶂图卷》（台北故宫博物院藏）即属这路画风，据后纸元.柳贯道题诗：“君不见帝壻王家宝绘堂，山川发墨开鸿荒，重江叠嶂诗作画，东坡留题云锦光。又不见身后松雪斋中叟，伸纸临摹笔锋走。”
悉知此图是赵孟頫临摹北宋王诜之作，而王诜即从李郭流派衍生而成一大家。赵氏《重江叠嶂图卷》的山石，在勾皴之后就多用水墨渲染，浓淡甚见精微，真实表现了山石之起伏凹凸，《八骏图》中的树干包括近石的画法与之极为接近。综合上述，《八骏图》诸物象的具体画法，均可在赵孟頫存世的人马画或山水图中找到相近乃至相同的痕迹，而且技艺水平也甚一致，其中与风格成熟的《浴马图》尤多共同点。因此，从画风和水平鉴考，此图当属真迹，且为成熟后制作品。
主要依据之外的辅助依据中，题跋（包括自题和他人跋）也是很重要的鉴定因素。本卷有赵孟頫自题，行书风格妍丽典雅，深得二王神韵，有更见秀润，反映成熟后的行书典型面貌，当属亲笔。后纸诸家题跋中，吴昌硕所书全文融入了石鼓文体势，点画细匀出尖近钟鼎文，结体疏密相间似石鼓文，属成熟的篆书风格；行书跋文更与1920年77岁时的晚年书风相一致，钤印亦真，故此题当属吴氏亲迹。姚华题诗作隶书，跋文为行书，书于癸亥（1923）年48岁，姚氏擅长篆、隶、楷、行诸体的书风，反映了他成熟的书风；行书跋文较随意，不求字形之工稳，而重笔法之峻峭，亦符合其行书风貌，故姚华之题亦真。
陈年题跋作行书，写于癸亥（1923年）48岁，书法体貌似吴昌硕，又趋方劲，于他成熟后较为圆润瘦长的书风不同；悉知陈半丁的书画50岁以后方趋成熟，早年绘画宗学任颐、吴昌硕，也受齐白石影响，又临仿过金农之书画，而此段行书兼有吴昌硕遒劲欹侧、齐白石率意质朴、金农凝重古拙之遗意，反映的恰是他48岁尚未成熟时的风貌，故此题亦真。至于引首明代张灵的小篆题名，虽无张灵篆书墨迹相对照，然其玉箸篆的面貌是符合明代篆书时代风格的，也当属真迹。后纸三家题跋虽均为近代人，然都是有名气的书画家，并具一定鉴赏水平，诸跋当可作为确认真迹的有力佐证。
诚然，如此精到、又流传有绪，并曾入清内府的赵孟頫存世作品，为何未见较详细的文献记载或文字著录，依然是个疑点。故本文仅仅是初步鉴考，尚难定论。诚然引起深入研究，以其得出正确结论。
【编辑：颜媛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