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所说的肖像一般单指人的面孔、表情，归根结底它是一种姿势、姿态，是一种形状。但肖像是否一定是具体的？所谓“真实”的肖像也是不确切的，而是我们心理上对人的投射，到最后只剩名称是具体的。”
——张恩利
当代艺术家大多对时代环境的变化有着极强的敏锐度，在这点上，张恩利是一个极好的例子。在社会发展的浪潮中，他结合自己越来越丰盈的个体经验以及对于“肖像”这一概念的持续思考，走过了其风格的数次巨变。他的艺术实践大致经历了三个阶段：1990年代关注挣扎的小人物的新表现主义肖像或者群像、2000年至2018年左右冷静克制的“生活静物”时期，以及2018年之后以线条与色块为核心结构的抽象主义绘画。
张恩利艺术创作的起步阶段正好赶上思潮涌动、血脉偾张的90年代。彼时，他以变形人物和“浑浊的红色”构建出一组社会边缘群体的肖像，情绪激烈，既冷漠又炽热，恰如那个时代压抑与释放并存的底色。通过其厚重坚实的技法和对当时社会生存处境的切肤感受，张恩利创造了一系列混合着巴尔扎克场景和弗朗西斯·培根风格的当代艺术形象，粗粝而优美，同时带着对人性的诘问。他在这一阶段的作品极大程度上依赖于不断加速的主体意识与感官能量，以及那个时代青春期普遍性的浑浊的抒情强力。
张恩利｜舞
布面油画｜1995年作
成交价：RMB 3,105,000
来源：开拍2022年春拍
进入千禧年后，社会发展的节奏开始发生变化，“浑浊的红色”开始随之显得有些情绪过剩、意义过剩。在这样的环境下，张恩利开始自我清理，他的创作开始变得更加“轻”了。从画面主题上，他也逐渐将人物形象剥离，转向对物的描摹，并提出了“物的肖像”这一概念。在他的理解中，“物”是更加具有开放性的，它们既模糊了时间感和地域性，也没有明显的符号或个性特征。从2006年前后起，他开始描绘大量的诸如纸箱、白铁桶、床、烟头、插座、软管、电线、沙发、瓷砖铺设的空间等日常生活中的“容器”或静物，将它们去除隐喻和情感温度，意图剥离90年代那种泛滥的抒情遗产。这一阶段，他有意识地建立起“冷书写”的中性风格：每一个物体在画面中只代表它自身，不再制造多余的意义。
Lot 039
张恩利 储藏室
布面油画
2011年
250×300cm
款识：2011恩利（右下）
展览：张恩利：表情，龙美术馆，上海，2023-2024年
出版：《表情》，龙美术馆，2023年，第130-131页
RMB 2,000,000-3,000,000
此次春拍呈现的《储藏室》正是这一时期具有代表性的作品。 画面以近乎素描式的冷静语言，描绘了一间规整至极的空间。两侧对称的货架中堆叠着包裹和纸箱，物品无声地排列，像是档案，也像是被收起的记忆。色彩克制至灰绿与黄褐，带着工业感的冷光和清洁感，画面仿佛是生活本身在被轻轻地冷藏处理，却也因此放大了事物本身的质地与在场感。天花板垂下的一截黑色电线如同残余的神经末梢，在极度安静中透露出一丝悬而未决的紧张。它既是一个存放物的空间，也是一个关于遗忘、秩序与封存的寓言装置。 这里的每一个格子，都是一个社会中人内心被规整却未必安放的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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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绘画更多的是来自潜意识的世界。但又不是毫无章法的涂抹，而是把所有的这些技巧、观念，对于颜色、笔触它们之间的关系，隐藏在每一幅画的后面。”
——张恩利
Lot 040
张恩利 红脸汉子
布面油画
2019年
170×150cm
款识：红脸汉子170×150cm，2019张恩利（画背）
展览：张恩利：表情，龙美术馆，2023-2024年
出版：《表情》，龙美术馆，2023年，第177页
RMB 1,200,000-1,800,000
然而到了2018年之后，张恩利又完成了一次更为剧烈的风格跃迁。他从对外界的观察，逐渐转向完全对内的挖掘。 从形式上来讲即表现为从具体物象中抽离出来，走向更加抽象的表达。他将线条、色块作为主要构成，不再强调具象描绘与中心视角，而是充满了熔解感，色彩热烈，线条奔放，视觉语言也更加不羁。这一批作品仍然被艺术家称为是“肖像”。 如果说前一阶段“物”的肖像是对精神性的探索，这一阶段的肖像则进一步触及了灵魂的本质性。这些画面早已脱离传统意义的形象再现，而是成为需要观众凭借自身经验和潜意识去构建意义的视觉装置。 也因此，这些绘画本身不再是静止的图像，而是生成性的空间。
《红脸汉子》就创作于这一时期。 这是一幅具备强烈身体感和绘画冲动的画面，红色在中央以几乎压倒性的方式爆裂开来，占据了视觉的主场。它不是构图意义上的“中心”，而是一种感官的核爆点，混合了焦躁与某种自我吞噬的张力。顶端的深蓝与褐黑交错成球状，仿佛悬浮着的未爆弹，情绪的边缘在此处收紧，形成了一个与红色炽热恰成对峙的冷核。而底部那片泛黄区则仿佛是残留的地面，黄色像尘土中透出的碎金，却被红色所渗染，边缘被一圈近乎书写性的深褐色笔刷所环绕，形成一种节奏化的“画面低语”。
张恩利的创作始终是一场风格自我批判的过程。 从新表现主义的激烈形象，到冷静客观的生活物，再到线条色块的抽象图式，他一步步剥离图像、形式和意义的重负，将绘画重新还原为一种纯粹的视觉语言探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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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拍国际 5周年春季拍卖会
CUPPAR 5TH ANNIVERSARY SPRING AUCTION
第一阶段·北京
现当代艺术精品展
展期：5月7日-16日
地点：798开拍空间
现当代艺术专场
预展：5月22日-24日
拍卖：5月24日 19:30
拍卖及预展地点：北京宝格丽酒店
第二阶段·杭州
2025年7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