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艺术网(记者仕贤): 您觉得在艺术设计上,英国和中国的教育模式有哪些差异?英国在教育方面有哪些优点是值得我们借鉴的?
姜节泓:其实我从99年开始就一直致力在做这个工作, 我觉得主要的一种区别其实还是在于一种学习方法上的区别,或者讲我从06年开始回国,在两个学校开设了一个“研究方法论的课程”。一个是在中央美院,一个是在中国美院,那个在杭州。在清华也开过一次,但是在清华是一次性的,是07年的12月份,就开过一次,但其它两个学校都是长期的。
其实开设这个课程的姻缘还是出于对于艺术与设计,特别是教学和学习上的一种差异。我觉得说差异是比较骄傲的一种说法。如果谦卑一点就是“差距”了。 我觉得这种差距也很正常,因为在西方它的设计教育,它有100年的历史,在中国只有20年。其实洋人不笨,洋人有这么长的时间做准备,而且他们步步为营。就是说在每一个节点上都有一种有力的转化和进步。我觉得这一点他们有今天的这种祭奠,哪怕你看英国的教育,现在英国有各种各样的金融危机,但是它比较坚挺的还是教育事业,那是因为瘦死骆驼比马大,教育这一块,它对于投入也好,对于这种重视也好,我觉得都是需要我们国内做教育的同事来尊敬的。他们这种精神是值得我们学习的。
当然回到研究方法上的差距,在研究方法上,比如说我在中国上课的时候,中国的研究生都会问说:咱们研究生做一个什么样的课题,我们研究生,比如学国画要去研究吴昌硕;学书法的要去研究黄道周。举这样的例子,其实研究生更多地是研究而不是学习,不是说去看课本读书,我去吸收一些知识。而是通过知识之后能够得出一个什么样的经验,或者要求更高的话,比得出经验要求更高的话,就是得出一个什么样的结论,能够说出一句什么样的话,是属于这个学生自己的话,能够参与进这样的一种探讨当中。其实中国学生在这方面还是比较欠缺的。
杰芳·阿斯特缶克的《鸡骨》
99艺术网: 我看到您作为一个“失之美”的首饰展,其中有个设计师是用一些日常生活中的材料比如鸡骨和珍珠在一起,您觉得他们在创作上材质的应用都有哪些突破?跟传统设计有所不同的地方?
姜节泓: 比如你刚才说到《鸡骨》的作品,这个艺术家是刚刚拿到教授的衔,在英国评教授是相当难的,她很年轻,才40多就拿到教授了。而且在这个领域里面的教授屈指可数。她是相当不容易的一个女性艺术家。
那么在这个作品里面,用到鸡骨或用到其它材料不是她所开创的。这是一个当代首饰的基本认知,就是说首饰已经远远超离了我们原本对首饰的认知,就是首饰在传统意义上是讲是显示财富,或者是显示权利。那么在当代的语境当中,首饰不仅仅是一个招牌,同时它有一个演绎自己个性,或者演绎自己心情、讲故事的一个媒介。
这种在媒介意义上的转换,而促成了当代艺术发展的各种可能。其中的一个很重要的可能,就是首饰设计的叙述性。
杰芳·阿斯特缶克的《语言的欲望》
99艺术网:艺术家以更加艺术的概念来创作首饰?
姜节泓:不是以更加艺术的概念来创作首饰。是跳出设计与艺术这个框架,我们把首饰作为跟书法,跟油画、跟版画、跟雕塑一样的一个艺术语言,或者一个视觉媒介来说一个事。作为当代首饰艺术家,他用到的语言可能就是金属,或者是一种特殊的焊接工艺来说这么一回事。
99艺术网:您觉得这种设计作品出来,它到底是一个艺术作品还是一种设计呢?
姜节泓:我们没有必要去定义它。举一个例子,如果你去一个画廊,你觉得这张画画很好看,这张画在画廊里面可能是一件艺术品,但是当你把它挂到你家里的时候,它是室内设计的一部分还是艺术品,你怎么回答,同样的道理。
99艺术网:可能也是装饰的一部分。您的身份,有教师、策展人、还做一些研究。作为您个人来讲,您的工作重点更偏重于哪里?
姜节泓:我觉得我挺乱的,我没有什么工作重点。我还是以策展为重,当然策展的过程当中,因为我作为一个策展人,我又是在学校工作的,所以我就会涉及到很多教学。那么在教学过程当中,比如说带博士生和硕士生的过程当中,也可以同学生一起做一些课题,这是我愿意干的事。
99艺术网:那您作为策展人来说,您所做的展览一般从什么角度出发,是跟您所研究的领域密切相关吗?
姜节泓:不完全是。我以前做的展览,有跟我的研究相关的,比如说首饰,我其实完全是从一个门外汉的角度来观看这件事情的,我觉得我远远不是内行,但正是因为我有一些方法已经掌握了,所谓的研究方法也好,所谓的一种新颖的方法,可以站在和行业内不一样的观察角度来思考这样的问题,这可能是我在英国念书,或者在之后做研究所接受的操练而得到的一些益处。
99艺术网:您所做的展览,您个人比较满意的有哪些?
姜节泓:我觉得我做的展览,如果说满意的话,我都挺喜欢的。因为这个就跟自己的孩子一样,你不会因为一个孩子长得比较丑,或者是别人觉得他比较丑我就不喜欢他了。而是说每个展览,我都挺喜欢的一个原因,不管展览大小,我不在乎这个展览是在哪里做,是在中国美术馆做,还是在一个弄堂里的小空间做。关键是这个展览的本身是不是有效,是不是有意义,是不是一个展览能够推动艺术家去跟进地思考一些问题。我不太同意的展览是有两种方式的展览:
第一,是命题作文。我们今天展览的题目,举一个例子,我们今天的展览叫做“花鸟”,然后大家都去画花鸟,这是命题作文。
第二,我也不希望做另一种展览,就是说没有主题的展览。我觉得你这个作品不错,他那个作品不错,我把那些作品都凑起来,就变成了一个展览,这是“全国美展”,也不是我做的。
其实我想做的是通过一个展览,我觉得展览对艺术家来讲,不仅仅是展示他们的作品,同时是提供他们一个特定的对话的空间,或者一个可以互相交流的平台。这个平台上面,哪怕用旧作品或者产生新作品,都会以这些东西作为一个手段来互相提高,互相思考,这是比较健康的一个展览模式。所以说我每个展览花的心思都比较多,哪怕是一个很小的展览。我做的展览比较慢,我每个展览都会写很多文字,这些使很多国内的一些同事奇怪,你这么小的展览花那么多力气干什么?可能是因为我个性的问题,每个展览我都愿意多花一些时间,能够把它嚼透了。然后一个展览把它定位一个特定的框架,邀请艺术家一起来探讨、思考。
还有一个可能是因为我自己也是实践出身,我原来画画的,也做装置,做行为。在02年之前,我一直在做这样的一个工作。可能对于视觉产品比较敏感,也是希望能够通过策展这样的一种途径跟艺术家有更多的交流。我觉得一个好的机制是艺术家能够影响我的策展方略,同时我也去介入他们的实践过程。
99艺术网:一般基于您策展的方略是怎么来选择艺术家的?
姜节泓:这个没有办法说,因为这个完全要看个案,要看具体是什么样的展览主题,什么样的框架选择什么样的艺术家,这里面太微妙了。哪怕是一件很好的作品,可能作品本身是成立的,但是一旦纳到这个展览的框架里面,它就显得无效了,这些例子很多,可能需要具体举一些例子才可以。
99艺术网:我知道您做了一个“中英首饰艺术对话”的展览。里面是把腾菲和杰克•康宁翰同时放在一起,您是怎么想到把这两个人放在一起的,就是他们之间又在展览的平台上进行了怎样的对话?
姜节泓:我觉得他们两个人放在一起也算是一个机缘。因为这两个人都互访过各自的学校。
一方面,在中国我认为最好的首饰专业是在中央美院。腾菲是这个专业的发起人。一方面,那么杰克•康宁翰是在伯明翰艺术学院珠宝设计学院的院长。这个学院是欧洲最顶级的学院。我觉得这两个人之间的对话,出于两个原因:
第一,因为在教育的体制上面,他们两个人有一个对话是有意义的。
第二,他们关心的主题也是蛮有意义的,或者是关心的方向也是蛮有意义的,就是首饰的一种叙述性。它作为一个艺术语言延伸的一种可能。在这种叙述的过程当中,哪怕他们叙述的事是不一样的事,哪怕他们关系的东西是不一样的东西,但他们说的是同一种语言。这个语言的名称叫做“首饰”。
99艺术网:那您接下来还有一些什么展览计划?
姜节泓:计划是有一些,但是现在还不方便说,哈哈。
99艺术网:好的 ,谢谢您。
【编辑:大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