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逝世50周年的纪念热潮下,我们真的需要这么多毕加索的展览吗?

来源:非池中艺术网 2024-02-04

在2018年的一次受访中,艺术家巴勃罗·毕加索(Pablo Ruiz Picasso,1881–1973)的儿子克劳德·毕加索(Claude Picasso)表示他父亲的展览太多了。他担心父亲的作品因频繁巡迴展览而受损,同时这些展览很少对于艺术界有新的学术研究贡献。他说:“很多人期望能够在策办展览的过程中,做出没有人做到过的发现,有时他们甚至对所借展的作品不满意。在举办的展览中,有很多是不必要的负荷。“

巴勃罗`毕加索,1971年。图取自Artnews

克劳德·毕加索于今年离世,而他的母亲法兰索娃丝·吉洛(Françoise Gilot,1921–2023)也同样于今年中旬辞世,顿时外界对毕加索的讨论再度升高,进而出现了一种声音,反映着现今存在“过多毕加索展览“。为纪念毕加索逝世50周年,全球数十家博物馆举办了以这位艺术家为主题的展览。有些规模较小,有些则规模较大,各个的关注度也都有所不同。但所有展览都包含着一个不断重复被提起的核心:“无论喜欢与否,毕加索的艺术仍然具有重要意义。“

《戴手表的女人》(Woman with a Watch;Femme a la montre)。圖取自Artnews

但我们真的需要多达50场展览来得出这个结论吗?根据各大博物馆收藏毕加索作品的数量,这似乎已经是不证自明的事实,因为各馆几乎拥有自己引以为傲的毕加索作品。每年在拍卖市场上出现大量的毕加索中后期作品,这也是明显的事实。而今年纽约苏富比拍卖会中,一幅价值1.394亿美元的玛丽-德雷莎.华特(Marie-Thérèse Walter 1909 –1977)画作《戴手錶的女人》(Woman with a Watch;Femme a la montre)不仅成为2023年最贵艺术拍品,亦是这位艺术家的拍卖作品中歷来第二贵画作。显示了毕加索作品仍在当代占有重要一席之地。

一些博物馆试图通过展览来验证,从研究毕加索仍然可以获得更多的学术价值。其中一个是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The Museum of Modern Art)的“毕加索在枫丹白露“(Picasso in Fontainebleau),该展探讨了1921年毕加索在法国南部一个社区度过的夏天。这是毕加索生涯上一个非常具体的时刻,在约翰.理查森(John Patrick Richardson, 1924 –2019)对艺术家的1,800页传记中约佔了十几页来描述他此段的生活。此档展览策展人安妮.翁兰德(Anne Umland)认为我们可以由此了解更多有关毕加索的创作方法与相关故事。她将展览的核心着重于,他在同时期创作两幅重要的作品:《叁位音乐家》(Three Musicians)是立体画派作品的典型,画面中呈现坐姿的音乐家分裂成令人眼花缭乱的交叉形状,以及《春天的叁位女人》(Three Women at the Spring),其画面中坐着的女人穿着,令人连结到类似古希腊服饰而不是当代法国的连衣裙。

“毕加索在枫丹白露“在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的展览现场。图取自Artnews

这档展览在艺术史的爬梳上表现出色,它挖掘了一些特殊的东西,例如《春天的叁位女人》的研究,展现了毕加索描绘硕大的人体时掌握的技巧。但问题在于整档展览对于现今艺术领域来说表现并无突出的策划,我们能感受到毕加索如何在不同艺术风格、模式之间快速转换,但是对于艺术家的作品有一定了解的人,大多已经明白这一点。儘管展览试图提出这两幅画为何揭示了毕加索心灵层面运作的神秘之处,但这对于许多大众来说,仍然是模煳且难以理解的。然而,“毕加索在枫丹白露“值得夸讚之处则在于,它对毕加索所谓的“天才“抱持着含蓄的探索,凭藉其大量的研究和较少曝光的艺术作品,该展览淡化了大众对于毕加索这位艺术家,能够一夜之间创作出杰作的观念。

“毕加索在枫丹白露“展览现场。图取自Artnews

在世界各地“纪念毕加索“系列中举办的50场展览中,没有一场的类型是属于生涯回顾展。这并不意味着这当中没有大规模的展览,例如巴黎的庞毕度中心(Centre Georges-Pompidou)有一场盛大的展览,名为“毕加索,绘画到无尽“(Picasso. Drawing to Infinity),展出了毕加索约1,000件的纸上作品,其中包含手稿素描以及版画作品。里头展示从他年轻时的研究到晚期的作品,对毕加索来说,绘画是一个不断更新的创新领域。场馆内非线性的参观推翻了正式的时间顺序,试图使不同时期之间建立起连结与共鸣,将众所周知的作品与首次呈现的素描手稿进行参照、比对。是有史以来策划的最大规模素描和版画类回顾展。仅管如此,大多数情况下我们仍得到的是与毕加索的绘画创作有关的碎片,其结果没有什么足够宏伟至可以表达突破性的重大观点。

“毕加索,绘画到无尽“(Picasso. Drawing to Infinity)。图取自Artnews

这种策展的倾向在纽约特别明显,大都会艺术博物馆(Metropolitan Museum)拥有珍贵的毕加索收藏品,却举办了一个规模较小的展览,聚焦探讨那幅从未完成的毕加索杰作,一件关于汉密尔顿.伊斯特.菲尔德(Hamilton Easter Field 1873–1922)位于布鲁克林的巨大委託,汉密尔顿的要求是利用十一幅画装饰家中图书馆的墙面,形成一个包围整体的美学作品。这个提议提供了毕加索创作出超越架上绘画的机会,将他激进的立体主义风格应用于具有挑战性尺寸和比例的绘画尺度,但这项委託从未实现,而这个展览试图理解这段歷史中可能发生的事情。

毕加索在巴黎拉斯佩尔大道(Raspail)的工作室,1913年。图取自Artnews

在大都会博物馆,大众能看到的是在委託前期製作的一些作品:混合着褐色和灰色形状的色块纠缠,形成女性裸体和静物。该展览的策展人安娜.约泽法卡(Anna Jozefacka)提出了一个引人入胜的观点,说明毕加索如何试图将他的前卫主义融入生活场景之中,并发现这两者在根本上是难以相容的。该展览确实为毕加索的研究提供了一个有趣的案例,但由于仅有档案资料却缺少成品的展示,使展览整体呈现上有点呆板。

左:奥古斯特.雷诺阿《女像柱》。右:毕加索《裸体女人》。图取自Artnews

小结来说,如此之多关于毕加索的展览,是否应证了没有人能忘记毕加索在艺术史中的中心地位,而博物馆和画廊的隐含主张究竟是什么,若这些展览旨在展示毕加索对当代艺术家的持久影响,那么即使是在面对批评和取消文化(cancel culture)的同时,交易商、艺术家和策展人仍然依恋于毕加索的艺术遗产。综观来看,毕加索逝世的50周年,这样四散于世界各地的片段式研究,却缺乏整体的一个收整回顾与呈现,对于整个展览生态,或是对于喜爱艺术的大众所获得的又是什么?除了更多的毕加索以及更多他较少曝光的作品,在各博物馆、美术馆的纪念热潮下,毕加索的名字得到了更平面的扩张,却始终让人觉得缺少了对这位艺术家,甚至对整个现代主义时期有更突破的挖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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