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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林:艺术家要有个人的使命感——中国当代艺术田野生态调查连载(一)

来源:99艺术网专稿 戴卓群 2009-09-01

  我对个人也好,或者对周围的朋友,一个最起码的要求,因为我们都是艺术家,是画家,首先是真实,鲜活的,所以你谈的这个鲜活,我觉得最重要,就像你做的这个调查,如果不鲜活就没有意义。我觉得应该从这方面,就是很真实的记录,从每个角度、多方位的去记录一个人,或者是一个群体,是很重要。再一个选择艺术家,画家,因为有很多画家,我觉得像我周围的话,一般的都还是比较真实鲜活的,就是物以类聚。很多画家我是不愿接触,因为老是戴着个套,不下雨他也穿着个雨衣,打着个伞,让人感觉老是有一种距离感。如果一个艺术家画家他不鲜活,不真实的话,那我觉得这个社会那就真是没救了。现在的艺术家有一些喜欢把自己包装起来,在一个包装里面,一个商业的包装里面,非常可怕,比商人还要商人。甚至很多画商啊,商人跟我聊起来,说你们艺术家太厉害,一不小心就中招,就把我们这些人给绕进去,商人玩不过艺术家。这是目前很悲哀的一个事情,很悲哀的一个现实。现在不是798的下场,前天我去酒厂,我第一次去酒厂,有一个小兄弟做了一个艺术中心,邀请我去看一下,捧场,大家也都谈这个问题,798到现在的没落了,它的一个变化、变质,它是一个质的变化。一开始他是艺术家的一个创作基地,或者创作的一个很好的一个展示平台,最后变成一个商业化,更商业化,商业到没法再商业化的时候,就是一个崩溃。因为这个质已经变掉了,他与艺术无关,就是他已经变成一个对艺术的一个毁灭的一个符号吧,798,包括宋庄也面临这个问题。

 

  (你到宋庄这么多年,艺术家的生活状态的主要发生什么变化?)这个变化是有些人在变,但有些人没变,就是骨子的东西不能变,社会在变,你也需要变,但是一个根,你不能因为社会在变,你把男人变成女人,有的男人可以把个人变成女人,这个他属于他生理或者心里的一个需求,去做变性手术。一个活生生的男人你把个人搞的男不男女不女的,这就是一种变态,病态。你本来应该是社会的一个先锋,一个前卫的代表,或者一个就是,审美情趣的引导者,艺术家应该是最敏感的,那你现在落后于大众审美情趣之后,成了一个社会累赘的时候,你就成为一个瘤子了,我觉得就成了废物了。就是不能成为社会的废物,要成为一个社会的核心,我说的核心不是那种政治核心,是视觉核心,这种审美,一个生活情趣的一个风向标那样。但现在很多艺术家,可能因为小的利益,都把艺术家个人的一个使命感丢掉了。以前谈使命感,大家可能说沉重了点,但现在回过头来,我觉得还是应该有使命感,以后社会分工越来越严格,根据互联网的普及,而且文化、艺术它会越来越地域化,你越全球化,它会有一个越地域化的问题,要产生很多,就是民族的一个,从根里发崛出的一种本民族的一个抗衡力、抗争力,艺术家要面临很多的。

 

  我现在就是尽量把自己简单化、纯粹化、真实化,也像你说的这种鲜活化,一定要就是更明确,不要搞的像那个,我们现在吃的那个反季节蔬菜一样,搞的不伦不类了。你看我们现在吃的西红柿,永远找不着以前的感觉,是吧,很多的水果也不知道什么水果,搞的乱七八糟的。我觉得如果社会今后这样发展,是没有意义的,还是应该更纯粹化,你越是现代化,应该越是保持一种民族的纯粹化、艺术的纯粹化、艺术家的纯粹化,是吧。他那个高科技,是越来越往上发展,越来越清晰,越尖端。艺术呢,它越本质化,就是离这高科技越来越远,它不可能因为高科技发展了,人就不画画了,光靠电脑去制作,就是他需要人文化、人情化,手绘啊,机器达不到的。因为以前绘画,它代表着相机,还没有数码相机、没相机之前,它就是相机,画家就是相机这个作用。你现在什么都可以达到的时候,绘画就回归于它本来的原始状态,就是人的审美情趣的引导,它更简单化了,绘画就是引导人的审美情趣,给人一个愉悦感,就是任何东西达不到的,绘画能达到的,它就去达到,我是这样认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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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以前教书,后来来到这里,是不是也是出于追求心中的纯粹化状态?)这个就像那个大马哈鱼,到时候它会不自觉的,就是往回游一样,它要达到它个人,就是它的DNA要达到的那个起始点。我认为人呢,他的DNA分两类,一类DNA是父母给的,就是肉体肉身;还有一类,就是精神DNA,就是这种类,艺术家他会也有DNA传递下去。比如说梵高啊,毕加索啊,很多中国的很多大师,他的DNA可能在我身上都会有,这也是个延续,他的延续。艺术呢,也像一棵大树一样,你在这个树上,你是一个很强壮的枝干,你还是一个枝杈,还是个叶子,还是一个树下边的影子,一定给自己定好位。我对自己要求是很强壮的个枝干,让它更高大,但是不是嫁接上去的,应该是,或者起码说从根里发出的芽来,也可以,但是也可能成为一个很强壮的枝干。谈到艺术家、画家的这个秉性,应该是积极努力,就是不能有惰性,我给很多人谈到一个艺术家的惰性,就这个时代,我不知道以前的时代怎么样,但是我看到就从古到今的话,从一开始画画,我不知道那个时候叫不叫画家。在悬崖上,老祖宗在上面画画,后来呢可能就画到这个帛上,又发明了宣纸。如果老祖宗不发明的话,大家还坐在山上,都在画岩画嘛,哪有宣纸啊,哪有画布啊。所以每个时代随着每个时代的发展都有很多的材料,这材料也是根据这个时代的发展和人的审美情趣的要求,要不断的更新换代,像电脑一样,586啊到xp啊,有很多很多的界面,都应该去更新换代。不能老是拿来主义,老祖宗给什么我就用什么,因为你也要当老祖宗,你在若干年以后也是老祖宗了,但是你给后人留下了什么。如果你给后人说,你也是老祖宗留下来的,你是个接力棒,就传到后面去了,就没有意义。从你这应该是你给后代又留下什么东西,所以对绘画技法方面的探究,对材料的探究,对工具的探究,对审美情趣的探究,都是我们现在要面临很多很多的要解决的问题。我们要解决的并不是很多艺术家说的要解决的经济问题:怎么样去买个好车,你看我现在,我在宋庄,他们都感觉我的画可能是走的最好的,或者不是最好,也是走的不错的这一类人,我不还开这2万块钱的二手切诺基嘛,是吧。我有钱就可以用大的工作室,但我不可能去弄一个很豪华的别墅。首先我们要解决的是一个艺术问题,我要是为了生活的话,我不会到圆明园去,我也不会来宋庄,我现在要解决的是,比如说,材料,我有很大的一个材料问题,现在有很多的朋友,圈里圈外都很认可,工具我也在探究,根据我的材料在做一个革新。再一个就是从绘画,我还在努力的建构一个自己的,一个绘画系统、一个体系,这个体系只是我自己的,这是我对自己的要求,这一生我必须要建立我鹿林的一个绘画体系。这个体系,包括绘画的手法技法问题,我是尽量能达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这是要求。但能不能达到,这是一个问题,必须对自己有这个要求。从材料这一块必须要达到就是,我不会拿老祖宗现成的东西,我要进行一番我的思维我的革新,或者革命。工具这块我要随着我的绘画技巧技法,我也要有种改变,这就是我要努力达到和做到的。再一个做人这一块,你作为一个艺术家的纯粹性,实际我不是佛教徒也不是宗教信徒,但是我骨子里边有这一块,就够了。因为我认为一个画家的工作室,无非就是你这个道场和小庙,有的庙大一些,有的庙小一些,你拿着画笔,你每画一笔,就等于敲一下木鱼了,你就念声佛号,会升华会升级的。这是个修炼过程,你会离的天很近,离着上帝很近,否则的话,你离这地很近,是吧,不断往下去了,人不进则退。这还有个勤奋精神,反正在宋庄我是很勤奋的,这个勤奋是,并不是我要求勤奋的,是骨子里就是这种勤奋的命嘛,可能精力旺盛,也可能我这种旺盛的精力,积累了老祖宗或者以前艺术大师的DNA,传递给我的一个信息,一个驱动力,就是像一个永动机一样。

 

  实际上我从小就画画,我母亲呢就在学校教美术的,但是我真正画画是我考青岛美术学校,那时候我是78级,画国画,老虎、大虾,画齐白石大虾,画的很像,大马啊,徐悲鸿的,反正我画什么像什么,画国画的,传统的。最后在学校的三年呢,正好我们学校是赶到个文革尾巴,那个时候实际对我一生是很大的一个,等于是一个重要时期吧,别人没有启蒙过的。这个个人启蒙是我在学校没有画很多画,我在看书,那个时候是,华国锋当政,四人帮垮台嘛,就很多国外的一些哲学、宗教,我们在书店能买到了。很多的一些现代派,那时候我如饥似渴的,就像一个海绵一样,拼命的吸收这些东西。晚上学校是九点半关灯,我们都买个小煤油灯啊,一看看一夜,早晨起来,脸是黑的,眼是红的,不叫大白兔,黑小兔一样(笑)。就画画倒少一些,看了很多的西方的哲学、现代派啊,包括黑格尔的传统的美学都看了,都看了这东西,个人就进行一种消化和反思,再加上最后看了很多中国文化的东西,宗教的,佛教啊、道家的这些,中国哲学……那个时候就是个人有思想性,个人在思考,每天在思考,人是从哪儿来的?到哪儿去?人是什么?是吧。什么我思故我在啊,老是出现这些问题,但是我现在的小孩,我周围的小孩,你看我很瘦弱,但是像我那个年纪的时候,我当时十五六岁,现在十五六小孩长的个头是很高,但脑子没有像我们那个时候想那么多了,都是哇噻,我噻,都是那些东西,我很为咱们这下一代啊担忧。所以说,那个时候画的少,想的多,他就有个积淀,有个沉淀,就是他有一个沉淀的东西在你心里边,还有个责任感,那个责任感是很重要,甚至带一种文化的使命感了。最后毕业以后,碰到85思潮,我是1985年在一个山东的展览上,就是第一次把个人作品拿出来以后,得到一种轰动,当时是美术杂志的王仲,然后呢王仲很肯定我,在北京办的个展,办2个个展。然后王林出的那个当代艺术史,中国当代艺术也有我的一张画,也记录在里边,那个时候,是我记忆比较深的一段,也比较难忘。

 

  最后呢,就是圆明园这一段,到北京,山东的那个环境呢,不太适合当代艺术这一块,没有人认可你,还不叫抽象画,叫抽画(笑),很多人接受不了,还是来北京,来北京是老栗,栗宪庭在香港做一个中国艺术大展,他想起我来,派人呢去山东找我,拿我的画。一看我没画画,我正在下海,当老板,但是那个时候也是很刺激我。就是我一想,还是个使命感,就作为我这一生,我的使命是干什么,我是挣钱吗,那时候挣钱很好挣的,没有什么招标啊什么,想出多少钱出多少钱,那就跟抢钱捡钱呢。那最后还是回到我该做的事情上去,就义无反顾的去圆明园了,去圆明园以后就是老婆离婚,妻离子散了,(付出的代价很沉重)对,今天也很巧,刚跟我儿子联系上,儿子是应该有几十年,我从离开济南去圆明园以后,基本上就没见过孩子,也一直没联系上,现在在网上,所以也感谢这个高科技,互联网,慢慢的和我儿子联系上了,我们在慢慢的沟通,正在沟通这一块,该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永远不是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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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格一直在延续我的风格,他只是一个心态问题,我觉得一个画家一开始,他画什么画,到最后应该是延续的,不能像很多画家一会一变,一会一变,什么画好卖了,他画什么。因为你的风格就是你的经历和你的阅历,加上你的本能,你的能量集中在一起。但是谈到这个风格,我觉得画家,能谈到风格的很少很少。你在宋庄有几个有风格的,有风格他就有可能性,有些人画的很好,但他没风格,他就会当老师成为教授,甚至成为伟大的教授,教育家,他画的非常好的时候,他那画可以当范画,但他与艺术无关,他是教育家,他只能教育下一代,教给大家。就像一个人说话一样,这个人说话非常普通话,很标准,你说的再标准,你只能当一个播音员或者一个老师,交给他怎么说话,谈恋爱可能带点磁性啊,是吧,多吸引点女孩子,但是没有风格,和绘画一样。我觉得绘画首先肯定是风格,一个是个人风格,再一个他的民族感,就是有没有他的民族底蕴、内涵,再一个就是他的时代感,哪个时代画的哪个时代的风格,比如你就是画的不错,但一看中国的,一看清朝的,那就没有意义,是吧。你是哪个朝代的,还要反映这个朝代的时段,你比如说清代,我们马上想到八大山人啊,石涛这类的,他代表那个时代,齐白石又代表解放以后了,那前一段是大脑袋,大脸,是吧,像方立钧他们的。以后是谁,以后就是谈到什么样的风格,你不能老那样啊,再过二十年还是大脑袋,大脸,不可能的,你要代表这个时间性,你容括了这个时间,这个时间段是你的发言权,或你的风格,或你的能量,包容了或者覆盖了整个的艺术界或者绘画界,这是你的能量所在,这是谈到一个艺术家的能量问题,它里面有底蕴和他的那个气场。

 

  实际上我也很喜欢大家在一起,嘻嘻哈哈的喝酒,我会为了大家做很多牺牲,你比如说,我以前说话没有这么贫嘴,整天会黄段子什么的。在圆明园,因为大家都很苦,一瓶二锅头,一碟花生米,那个花生米两把就没有了,吃两把就没有了,一个人只拿着一杯二锅头,喝不下去,那我没办法,我就编段子了,编很多段子给大家,大家一笑,哈哈哈,然后,喝!干!然后起哄,老鹿再说一段!我就开始……总之养成我这种习惯,(黄段子就代替了花生米?)对啊(笑),就代替花生米,我到现在大家也是一直,等于下酒菜嘛,这个是一个历史的产物,就是这个经历的产物。

 

  我也焦虑过,有时候我会很极端,有时候甚至都想过自杀,我自杀过也,我上过吊,但是老天爷不让我死,我就死不了。(那也是在圆明园了吧?)我来到宋庄以后,因为感觉很无望的时候,因为有警察追你,你搬哪儿,他赶哪儿,不让你住,再加圈子里边,互相缺少了人情味。突然间,你的那种失落,你看我在圆明园,当时我在圆明园卖的画最好,养了一批人,就是大家没房住了,或者没吃的,都到我那去,大家都会,用现在的话就说是会忽悠你了,大家都老鹿老鹿的,一吃饭都一群人,是吧,每天一群一群的。但圆明园一撤以后,我一下子就没有钱了,很多钱都大家借去,借老鹿的钱,一驱赶大家都跑了,给我搁那儿了,撂哪儿了。但是我来到宋庄我以为大家都很欢迎我,实际上一下子大家都离我而去,就很失落,再加上那警察呢也到处追你、赶你什么的,也没有市场了,是吧。一下子就,就守着几条狗吧,就难以接受,整天就一个人就是自斟自饮,想不开就上吊一次,结果还是刘国强给我救下来的。但从那以后呢,我就有了宗教感,虽然我现在没有真正的进入宗教,但是经历那个事,我认为人是有灵魂的。就是我那个上吊以后,我能看到我个人,能看到大家在救我,我像小天使一样,我不知道我有没有翅膀(笑),但是我看到了,我在那躺着,大家都在救我。我醒了以后,我觉得人是有灵魂的,灵魂和肉体是两码事,更坚定了我使命感的那个,因为上帝不让你死,继续受难,然后呢受难是为了你以后做大的事情。(这事就像是凤凰浴火一样)对,等于涅磐,所以经过很多的磨难,倒不说灾难。我的好处是不犯同样的错误,这个错误犯掉以后,我说老天也好,他会给你个启发,从这里面你会坚强很多,得到很多启示,特别这些朋友,来来去去的,有的离开你了,有的新来了,这样我觉得都是一个冥冥之中的上天的一个安排,珍惜这一块,所以我就珍惜我周围的一切,包括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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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艺术圈这么躁动,你应该是里面很平和的。)躁动他是有原因的,是吧,你很多利益,你得不到了,觉得该得到得不到,他梦想得到的时候他就躁动。他是欲望的一种,有欲了才有躁,是吧,你无欲的时候,你就不会躁动。心静如水的时候,你就会平静下来,因为你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但这个不是说你会掐指会算,但是你知道你的未来是什么样,大概知道。知道没变,你怕什么啊,你躁什么呢,就是老天爷它自有安排,可能我这有点宿命论,但我经历到现在,我很信这一块,老天爷想成你,它自然会成你,想灭你的时候自然灭了,它既然没灭,你就好好的去成就你的事业就行了。

 

  我的生活要求很低,就很随意的,有酒喝,有点小肉,当然我最主要的是朋友有好吃的。这个朋友喜欢吃什么,我就赶快去,我知道他喜欢吃什么,他的习惯,大家都能得到这一块就可以,大家都开心就可以了,他会形成一个气场。生活就是平常,白天工作,我起的早,四点来钟起来就开始工作了,画画啊,然后九点多小扈(助手)就来了,小骆(助手)起的晚点。我觉得大家就像一个单位一样,有时候我有点惰性的时候,我一看小扈和小骆的时候,我就会有动力,因为他们在督促我在鞭策我,像个单位一样,你不能偷懒,对家里要求也是平平淡淡的,基本这样,就是创作的空间是我个人的,我不喜欢别人打扰,再一个就是晚上朋友是不能少,有朋友来坐坐,聊聊天,喝喝酒,就够了,可以。这不我今天跟我儿子联系上了,儿子今年已经24了吧,我现在女儿才两岁,成了三次家了,结了三次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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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张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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