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德升,石头系列1号,2012
马德升的石块图案虽富于变化,却也不免了显得重复,而那些人体画让人联想起马蒂斯和妮基·德·圣法尔。但是这种有些敷衍的评断完全不能切中要点,如果要了解马德升的艺术实践,那么非常有必要去翻看画册并追溯回中国美术史上的“星星画会”,而马德升正是这个艺术小组的创始人之一。
过度依赖艺术家简历上的信息是一个经典的陷阱,其实解读马德升关键在于了解这位艺术家的生活和创作情景。马德升是在中国文化大革命时期成长起来的,他和其它艺术家和学者活跃在艺术界和思想界的前沿,试图打破当时占统治地位的社会主义现实主义,和马德升一道的艺术家还包括如艾未未、王克平、黄锐、毛栗子等。当时这些活跃在北京的艺术家们标榜个性,倡导西方二十世纪的前卫艺术。
马德升因患有小儿麻痹而腿部有残疾,这使得他无法被当时的美术学院录取,但是他从来没有因身体障碍而降低对艺术的热忱。绘画仅仅是他多产的艺术实践的一部分,他同时还是一位出版过诗集的诗人及一位表演者,一些老照片记录了马德升当年拄着枴杖在人群前发表演讲的情形。在1986年,马德升移居巴黎,在那里他接触到了在欧洲有很长传统的人体画,而画人体当时在中国是被禁止的。六年之后,在一次严重的车祸中,马德升彻底地失去了双腿,而双手的活动也受到影响。他开始放下水墨和木刻,转而发明了一种用丙烯作画的新方法,常常创作尺寸很大的画。
对于马德升不同寻常经历的了解会让观者极具改变对他绘画的解读。即便是展览中玻璃柜里的文献也让这个展览显得不同。带着前文提及的这位艺术家的经历,此时那些绘有石块图案的画作仿佛是马德升非同寻常而又坚韧不拔的心路历程的导览图。在展览开幕式的导览上,他说那些石头代表着不朽。石头作为一个长久不变的主题可以视作马德升在历史沧桑变化中所坚持的自我意识的核心。这些石头画就像是自画像,有时那些被精心安排的巨石被困在一个角落,有时则悬浮在大片的背景色之上。
在导览的末尾,马德升在一个简短的行为表演里爆发出喊叫声,他以一种强烈的声调用不同语言说出“Shit”这个词。坐在沾满颜料的轮椅上,马德升说,“这就是艺术,没有钱”。 这短暂的一刻让人们能有机会窥探马德升多元的艺术实践的面貌,但此次展览并没有给予这部分以更多的呈现。其实西方对于中国当代艺术的讨论仍然局限在曾梵志、张哓刚、周春芽的天价数字的拍卖价格,或者是艾未未在中国的遭遇。尽管马德升在艺术史中的地位得到了专业人士的首肯,但大众尚没有认识到这一点。因此罗西画廊试图展现马德升整个创作生涯的用意是值得肯定的,只不过这个展览太过关注其视觉作品,显得过于简单。希望接下来能更全面地呈现马德升更丰富的艺术实践,以及他所秉持的对社会政治的见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