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纷杂的当代艺术圈，春芽是一个独特样本，很少有人能够像他那样把理智与情感、社会化和内心追求之间平衡做到如此完美的程度。按“成功学”的概念来看，他早已功成名就，名播海内外，但他为人低调，处事谦和，显出一派真正的大家气象。
二十年前，我与春芽第一次见面，立即感受到他身上那种与众不同的文气和雍容的儒雅气。随着交往深入，更让我感到，他既怀有古代文人那种以天下为责的道义感，又凸显着现代知识分子那种理性和自由精神。外表上看不出孤傲，内心却蕴含沉稳的力量。
春芽的创作一向自由自在。在曾经弥漫的“西化”风气中，春芽自觉转向自己的母体传统，表达了一种坚定的姿态：艺术家永远不是风气的代言人；同时，他与那些企图在中国传统文化元素中寻找一鳞半爪以显示“中国”身份的艺术家不一样，他的动力来自于对艺术本质的深刻理解。我相信，艺术永远是自由的另一种表述，是艺术家内心的真实写照。
很多人喜欢在自己身上贴上“自觉”的标签以示成熟。而春芽带给我们“自觉”观念别有风味，就像他本人强调的：“我从来不做绘画准备，我从不知道我具体要画什么。通常我会毫无原因地作一些改变……”这就是艺术家的本份。人们熟悉春芽的石头系列，绿狗系列，桃花系列。一位梵高的研究者说：梵高画了这么多画，其实只画了一张他自己的画。是的，春芽的多样性不仅没有扰乱人们对他的认知，相反，人们更加深切体验到他的独特性，以及他的不可替代性。换句话说，春芽的“自觉”是天性和领悟层面上的东西，而非语言或学理层面上的东西。前者属于少数人，后者属于芸芸众生。
我经常考虑一个问题：一个幸福的人和一个痛苦的艺术家，或者，一个幸福的人和一个幸福的艺术家，能否统一在某个人的身上？春芽将他的创作安放在凡尘之上，正是把幸福置于一种真实体验。艺术，情感，理想既是常态，又是虚无。春芽举重若轻将两者融为一体，达到了那种古人称之为化境的段位，不由不让人羡慕而敬佩。
我欣赏春芽的石头，绿狗，桃花和最近的园林。他的所有作品都凝聚着扑面而来的生命气息，他的明快如火苗一般的笔触与色彩强烈地感染所有人。若干年前，当他将黑根涂成灿烂的绿色时，栗宪庭将其归因为幸福的爱情生活的折射，是一种积极的乐观心态的表达。那么，他的桃花又表达了什么？更积极更乐观的心态？现在，他的新系列象征了他的新生活吗？
春芽一直是春芽，他只是一直试图把艺术当做他的幸福之源——我看到，幸福感渗透在他作画行为中，在肆意涂抹和自由挥洒里完成自我的圆满。这种圆满在他那里不是静止的，每增加一份经验，就象增添一分功力，爆发的力量便更大更长久。
【编辑：陈耀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