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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巴塞尔艺术展落下帷幕:不稳定就是稳定

来源:99艺术网 作者:范歆苒 2024-06-18

“我从二维走向三维甚至四维,迈入现实,以更真实的视角走进艺术。这是一种成长,一种解放,也是寻找使命的旅程。”

——艾格尼丝·迪尼斯

艾格尼丝·迪尼斯,Messeplatz Project - 《Honouring Wheatfield – A Confrontation》,2024,Lesile Tonkonow Artwork + Projects,New York Acb Gallery, Budapest

间隔42年,93岁的艾格尼丝·迪尼斯受巴塞尔艺术展的邀请在巴塞尔展会会场前的Messeplatz公共广场上再次呈现《Honouring Wheatfield - A Confrontation》(2024),由Samuel Leuenberger策划,一片绿油油的麦田乍然生长在1000平米的混凝土广场上,Art Basel的大名片在一片城市绿洲的衬托下仿佛隐匿其身后,参访的来客往往是先看到麦田,而后才将目光锁定在Art Basel的海报上。

艾格尼丝·迪尼斯,Messeplatz Project - 《Honouring Wheatfield – A Confrontation: Battery Park Landfill, Downtown Manhattan –Harvest》,1982,Lesile Tonkonow Artwork + Projects,New York Acb Gallery, Budapest

一片曾经与金钱、政治与生态冷漠等霸权对抗的麦田在42年后出现在了全球最盛名、规模最大的艺术博览会巴塞尔艺术展的会场外,意味着什么呢?这件见证过时代危机的作品出现在会场外的公共广场上,让这个在艺术市场中充当“霸权”角色以及把在艺术市场中占据主要位置的大画廊置于其中心展位的艺术博览会与其他艺术博览会有何不同?在艺术的学术性和市场之间又拉开了怎样的张力呢?

这一届刚落下帷幕的巴塞尔艺术展与去年相比,从展览规模、画廊地区配比、板块策划上来看都没有太大变动,有来自40个国家及地区的285家画廊参加,展会板块分为意象无限(Unlimited)、艺廊荟萃(Galleries)、策展专题(Feature)、艺创宣言(Statements)、策展角落(Kabinett)、限量编制(Edition)、光映现场(Film)及城艺之旅(Parcours),但疫情后不稳定的艺术市场和大环境的迷蒙依旧让大众对今年的巴塞尔艺术展期待平平,部分画廊的宣告关闭以及退出巴塞尔艺术展的舞台也反应了这一情况。

Mario Ceroli,《Progetto per la pace(和平计划)》,1968,巴塞尔艺术展,2024

展会从6月10日下午便先开放了“意象无限”(Unlimited) 板块供第一批参访的来客参观,作为巴塞尔艺术展中最具学术性和实验性的板块,“意象无限”板块今年呈现的作品和去年并无太大差异,较夺人眼目的依旧是大型的装置作品、行为作品及影像作品,部分画廊呈现的是代理艺术家的大量架上作品,如Jocelyn Wolff画廊带来的瑞士本地艺术家米利亚姆·卡恩(Miriam Cahn)的房间装置作品《ARCHITEKTURTRAUM(建筑梦想)》(1999-2001)和Galerie Michael Haas艺廊呈现的Gary Kuehn最新的组画创作《Reflections and Projections(反射与投射)》(2023)。其中由Société画廊代理的中国艺术家陆扬在“意象无限”单元展出的最新影像作品《Doku The Flow(Doku 流动)》(2023)被放置在了展厅十分中心的位置,也吸引了大量的观众围观,成了展会中一大焦点,令人惊喜。

米利亚姆·卡恩(Miriam Cahn),《ARCHITEKTURTRAUM(建筑梦想)》,1999—2001

Gary Kuehn,《Reflections and Projections(反射与投射)》,2023

陆扬,《Doku The Flow(Doku 流动)》,2023

简单来说,“意象无限”单元今年呈现的作品就是:有趣,但保守。 或许和我们所处的摇摇欲坠的大环境步调相同,我们需要许多趣味性的调剂品,但是必须待在警戒线内的安全区内。 有令人震撼的作品,如Michael Journiac于1984年创作的《Oedipus Rex》展示了三具真实的骷髅上演的戏剧:父亲倒在地板上,母亲被悬挂绞死,儿子坐着,以身体和戏剧作为材料表达其对于既定社会制度及仪式的质疑。而大部分的作品有看头,背后的观念符合当代艺术的需求,也可以在较小的程度上满足观众的期待和胃口、视觉上满足味蕾,却谈不上“无限”,现场出现的盐田千春的新作《The extended Line(延伸的线)》(2023-24)让人些许惊讶却不意外,在“无限单元”出现了少许几乎被当代艺术经典化的艺术家和作品也一定程度上反映了保守趋势。总的来说,巴塞尔艺术展的“意象无限”单元和今年的威尼斯双年展同频,停留在关注边缘群体及少数族裔、政治正确的保守艺术表达上。

Michael Journiac,《Oedipus Rex》,1984

盐田千春,《The Extended Line(延伸的线)》,2023-24

除了艾格尼丝·迪尼斯种下的麦田作为今年的Messeplatz公共项目,今年的“城艺之旅” 单元也是本届巴塞尔艺术展力推的板块,共22个项目分布在主会场附近的克拉哈大街沿线的空间,将艺术展的艺术分子散播至以会场为中心的整座巴塞尔城。和“意象无限”单元一样,策展团队都意在打破艺术博览会的固有模式和以交易为主要目的的商业“霸权”,不过是从展厅内和展厅外的空间分别去打破、重组空间的用途和场所性质,打造更加流动与畅通的艺术与城市生态,也同时反映着大环境下许多商业模式的转型与结构变化。巴塞尔艺术展与Liste艺博会的同期举行,贝耶勒基金会(Foundation Beyeler)、巴塞尔艺术馆(Kunsthalle Basel)和巴塞尔美术馆(Kunstmuseum Basel)的同期展览使整座城市洋溢着浓厚的艺术氛围,在对抗巴塞尔艺术展的商业性质所带来的一定严肃氛围上,巴塞尔的确做得不错,让其从许多,尤其是国内及香港如大卖场式的艺术博览会中脱颖而出,展现其作为国际最大艺博会的风范和沉稳。

2024巴塞尔艺术展“城艺之旅”板块作品地图

当然,大家最关心的大概还是主会场的情况,以及各大小艺廊今年带来了哪些作品,而中国的艺术作品又占比多少。与“意象无限”单元不同, 主会场的画廊展位分布所呈现的等级体系尤为明显,西方国际大画廊占据了主场的一楼,较为集中地分布在入场后的左手边, 如豪瑟沃斯画廊、高古轩画廊、佩斯画廊、里森画廊及白立方画廊等。二楼的展位则是以规模较小及东方和南半球的画廊为主体,作为主要的“策展单元”及“艺创宣言单元”一同呈现,当然也包括许多新锐的青年艺术家作品。话说回来,位于巴塞尔的巴塞尔艺术展终究是西方的主场,参展的中国及亚洲画廊还是占较小的比重,如BANK艺廊、耿画廊、马凌画廊、空白空间和首次踏足瑞士巴塞尔艺术展的没顶画廊等。今年巴塞尔艺术展出现的中国艺术作品主要是在国际舞台上已逐渐经典化的现代作品以及活跃的当代艺术家,如赵无极、宋怀桂、颜磊、徐震、李泳翔等,没顶画廊与香格纳画廊在有限的展位空间带来的,包括张鼎、沈莘、陆平原等众多青年艺术家作品倒是值得关注的一个亮点。

没顶画廊+香格纳画廊联合展位,巴塞尔艺术展,2024
图片来源:巴塞尔艺术展

克里斯汀·孙·金,《FOMO 乐谱》在空白空间“意向无限”展位,巴塞尔艺术展巴塞尔展会现场,2024,摄影:Andrea Rossetti
图片来源:空白空间

梅隆赫画廊展位,巴塞尔艺术展,2024

稍加留意就会发现今年巴塞尔艺术展亮相的许多艺术家作品都和威尼斯双年展及其平行展览及苏黎世画廊周所重叠,许多画廊也表示希望趁着国际几大艺术展的热度在艺术界和艺术市场上同时主推一些新锐的优秀当代艺术家。 Mennour画廊在其展位上呈现了作为今年威尼斯双年展主题的作品,由克莱尔·方丹创作的《处处都是外人》(2004-),艺术展览和艺术展会之间的互文性也让前来的观众或买家一瞬恍惚,好似确实又置身于艺术展览的现场。在威尼斯出现的许多艺术家,如David Hammos、Julie Mehretu、Louis Fratino、Yael Bartana、Dana Awartani和作为上一届威尼斯双年展「梦想之乳」主题的Leonora Carrington的作品又出现在了巴塞尔展会的现场。当然,在这个大环境不稳定的保守市场上,出现的最多的还是作为通货的大师作品,以20世纪西方现代主义绘画及雕塑和60年代的现代主义第二浪潮作品为主体。 也不能说这一现象是在炒现代主义的冷饭,有许多在20世纪被忽略和低估的作品也终于有机会赢来它们的高光时刻,尤其是除了西方现代主义以外的,来自亚洲和南半球的作品。

东京画廊展位,巴塞尔艺术展,2024

对比香港的巴塞尔艺术展,瑞士巴塞尔艺术展作为主战场,在板块策划和实际的策展与呈现上都来的更加用心,架上及非架上作品的分布相对也更加均匀,将艺术展览和艺术品交易的张力拉到了极致。不过话说回来,后疫情复苏期的香港巴塞尔艺术展的主要来客和藏家多数来自亚洲地区,主要反映的是亚洲地区的艺术市场趋势和众人观望而趋于保守的购买意向。巴塞尔艺术展首席执行官诺亚·霍洛维茨(Norah Horowitz)表示 最近的艺术市场氛围依旧趋于谨慎,但今年展会首日的人群及热度证明市场的活力和潜在的发展。 距疫情结束已经大致两年,虽然其带来的影响并非能让艺术市场在一夕间恢复疫情前的活力,但是它对市场的冲击和大环境的影响也激发了艺术家、画廊及藏家对于艺术价值、艺术作品偏好的重新思考,而不同角色在艺术市场中的关系结构也会随之变动,挑战永远伴随着新的机遇,而大家都在不稳定的大环境中观望和跃跃欲试。缓慢回温的艺术市场同时也是许多新锐艺术家在因不稳定而产生新机会的环境下的试金石,或许这种不稳定的基调,是艺术市场于混沌后重新组建新的“稳定”的前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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