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ylvain Levy和Dominique Levy
国际知名艺术展会,巴塞尔艺术展的首次亚洲之旅,五月份的香港巴塞尔艺术展已经过去了两周,法国藏家沙利文·列维(Sylvain Levy)依旧被他看到的东西所激动着。他在巴黎的双层公寓和埃菲尔铁塔只有一步之遥。在露台上一边享用午餐,他一边生动地谈起了香港艺术家和大陆艺术家的区别。
“在香港有很多特别的事情正在发生。”他说,“艺术上的区别非常巨大。香港是东西方文化的交汇点。因为所受的影响不同,香港艺术家看待世界的方式非常不同。”
“有趣的是,”他补充道,“香港没有像中央美术学院(CAFA)或者中国美术学院这样影响了一代人的高级艺术学府。许多香港艺术家旅居国外之后回到香港。他们骨子里非常中国,但是因为没有这种学术统治,他们有着非常巨大的创作自由。这种自由在内地并不常见。”
当谈到艺术品时,沙利文和他结发二十九年的妻子,多米尼克·列维(Dominique Levy),用充足的金钱支撑了他们的看法。他们的DSL Collection私人收藏机构集中关注中国当代艺术,最近去香港的旅行也为他们添加了10多件新鲜藏品,包括王浩然(Adrian Wong)的两件,李杰(Lee Kit)的一件。李杰在威尼斯双年展上代表香港。
“我们决定在收藏中吸纳香港艺术家。”沙利文解释道。夫妇二人新近还开设了一个收集中国当代水墨的收藏。这种中国的传统媒介正在强力复兴和转化。沙利文承认自己对艺术收藏“有点上瘾”,而多米尼克很快补充道:“但这从来和囤积无关。”
大约一年半以前,列维夫妇在上海艾可画廊发现了他们的第一位香港艺术家,李杰。他们购买了李杰的一张照片《星期天下午:与友人和手绘布于西贡榕树澳野餐》。很快他们又注意到了因街头艺术闻名的曾灶财(Tsang Tsou Choi),又称“九龙皇帝”,并在2012苏富比香港拍卖上购买了他的一幅作品。但是直到5月他们对于香港艺术的新发现的兴趣开始大幅增加。
去参加香港巴塞尔艺术展之前夫妇二人就做足了功课:钻研名录,研究代理他们喜爱的艺术家们的画廊。“所以当我们到达的时候,我们已经知道要去找谁了。”沙利文回忆说,“他们给我们看了一些作品,然后我们就决定买了。”他同时说,有关他们收藏的书籍的第二版将在今年秋天发售,而这些新作都会出现。
“他们一般做决定都很快,但并不盲目。”艾克画廊的创立者罗伯托·斯尔瑞莎(Roberto Ceresia)说。“在他们买入藏品之前,他们会和画廊老板深入交谈,问许多问题,然后他们会花时间考虑。我倾向于说,他们很看重和艺术家、画廊主、策展人之间的个人关系,相互信任扮演了很重要的角色。沙利文当然花了很多时间和我聊天,他简直是我见过的好奇心最强的人,总是热衷于听取别人的意见和想法。”
就在采访进行的时候,Levy夫妇还在等待李杰的作品运到他们巴黎的家中。那件作品和家中现代气息浓厚的家具,罗伯特·罗森博格(Robert Rauschenberg)和莫内罗·巴尔德斯(Manolo Valdés)的画作,王克平的木雕,郑国谷的油画等将优雅地搭配在一起。
“最开始的时候我们就是一对去跳蚤市场买东西回来装饰房间的年轻夫妇,那时主要买的是1940年代的家具。”多米尼克说,“我们都不是来自收藏世家,但是我们的眼睛都被美丽的事物洗练过。”他们的美学训练主要集中在时尚界。多米尼克的母亲,罗斯·杜洪-米特(Rose Torrente-Mett)建立了法国高级女装成衣品牌Torrent。她的叔叔,泰德·拉皮德斯(Ted Lapidus),是1960非常有影响力的设计师。在转行房地产之前,沙利文运营着法国的时装品牌Caroll。“在买了第一件家具后,我们开始担忧墙壁,然后我记得我们买的第一幅画,杜派·戈多(Dupuy Godeau)所画的一幅日落,美极了。虽然不是最好的艺术家,但却是他最好的作品。”她笑着回忆道。
90年代初期,这对夫妇开始买入西方当代艺术作品,如罗伯特·罗森博格,莫内罗·巴尔德斯或安东尼奥·特帕斯(Antoni Tàpies),来装饰自己的家。但是他们承认那些和萌芽的收藏系列关系不大,当时买的更像是“收集奖杯。”
“直到90年代中期我们才开始认真地收藏,”多米尼克说,“当时Creau画廊的老板是我们的朋友。那时候,罗恩·阿拉德和波赫莱克兄弟(Ronan&Erwan Bouroullec )的作品很容易买到,应为没有别人要买他们。那是我们正式开始买入作品的时候,不是用来装饰房间,而是必须要占用储藏空间。但是只有当你不被空间和大小所限制时,你才能真正体会到乐趣。”
夫妇二人最终离开了设计界。“它变得抢手又昂贵起来。为了得到一件作品,你得在等待名单上等着。说实话,我宁愿打高尔夫也不愿意做那个。”沙利文解释道。他们的公寓依然装满了20世纪设计界的珍宝,包括马克·纽森(Marc Newson)1998年的Zenith椅子,波赫莱克兄弟001年的Grappe地毯,罗恩·阿拉德1996年的圆形书架和2001年的铜质面条椅子。
“这间公寓更像是我们同时作为收藏家和个人品味折衷的体现。”多米尼克说,“这不是一个展览式的公寓——孩子们以前经常坐在罗恩·阿拉德的椅子上,所有的家具也都在使用着。”他们对于中国当代艺术的热情始于2005年。当时他们到上海旅行,见到香格纳画廊的创始人何浦林(Lorenz Helbling),并参观了丁乙的工作室。他们很快开始买入像周铁海,曾梵志,张洹等人的作品。在巴黎见到了杨诘苍和他的妻子Martina Köppel-Yang之后,他们又开始买入他们的作品,并开始关注年轻的粤语艺术界,从大尾象工作组到阳江组,都进入了他们的视野。
很少有收藏家会公布他们的收藏目标,但是这对精力充沛的法国夫妇却这样做了。他们甚至使用了21世纪的科技手段——不仅仅是将他们200多件艺术藏品数字化后放在网上,也意味着开发iPad应用程序,开设不同的社交网络页面,如英西双语的Facebook页面。这也并不等于他们避开了传统媒体,他们的书分别用英语,西班牙语和中文出版。
尤伦斯当代艺术中心(UCCA)的总监田霏宇(Philip Tinari)指出DSL Collection已经成为“这个领域里一种公开的倡议,同时也是运用社交媒体手段来运营推广私人收藏的先锋。”
“他们收藏了过去三十年间中国先锋艺术中最重要的一些作品,并且慷慨地外借给世界各地的展览,这就包括了UCCA。”他说道,并指出这个收藏同其它主要收藏系列,包括尤里·斯格(Uli Sigg)和管艺一样,根植于“对现代艺术史的基本理解。”“虽然比那些收藏规模小很多,在他们选择作品时,DSL更加活跃,而不是单纯做成档案。”
沙利文说这些年来他们有不同的做法:“之前,我们的做法更加传统,也不太连贯:完全是凭个人喜好来购买。”他解释道,“但是当我们开始我们中国当代艺术的收藏时,我们特意要做些不一样的事情。因为从一开始我们就知道我们要通过社交媒体手段向大众开放。”
对列维夫妇来说,就像多米尼克所言,他们的收藏极端重要的是必须有“灵魂和图景”。他们认为这样的东西只能在相对较小的收藏通过一系列的限制来实现。
“它只有够小,才能让整个收藏有一个明确的图景。”沙利文补充道,“我们曾经想收集大型的作品,因为中国艺术家总是喜欢通过那样的来表达自己……当你开始收藏的时候,最大的困难就是质量,如果你集中在大型作品,在那个领域里人不多,你能搞到一些好东西。当然我们没办法把他们挂在卧室里。但是当我们决定要开一个博物馆式的收藏的那天,我们就超越买东西装饰墙壁的层次了。”
“因为我们自己给自己设了界限,所以我们必须更小心地挑选每件艺术品。”多米尼克说,“而且很早时候我们就做了个决定,一旦发现哪件买错了,我们就会放弃它。许多收藏家都是抱着累积的心态,尤其是对于中国当代艺术,因为他们总想开很大的博物馆。我们不是。”
列维夫妇坚信收藏首先是也必须是一个私人故事:“我们作为收藏家自己的故事,也有我们遇到的各种人的故事。”沙利文说。
“每件艺术品都像是故事的单词,帮我们写下我们的故事。”他又说道,“有些比其他更强烈。我们的想法是创造真正有灵魂的东西。我们能收藏完全不知名的艺术家的作品,但是对我们来说,这代表了我们在讲述的故事中很有意思的东西。”于是,结果是高度私人化、审慎选择的藏品——列维夫妇开玩笑说除了近似的品味,策展从来都不轻松。“这是这个过程中很有趣的地方;它教会我们妥协,这对夫妻来说是件好事情。”沙利文调皮地说道,“我算是那种爱冒险的疯子,而她更加理性。”
【编辑:文凌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