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疫情时代，一家德国先锋画廊如何重启跨国新实践？

哲学家阿多诺曾通过下述话语来提出他的美学理论：“毫无疑问，如今已经没有任何艺术是显而易见的，更别说是不言而喻的。” 艺术界从来都不缺少对既有规则和形式的挑战。

对于画廊主来说，勇敢也是一项必备的品质。他们要用自己敏锐的嗅觉，在艺术家成名初期，就迅速捕捉到艺术家身上超乎时代的气质，并继续支持其创作和探索。

认识户尔空间创始人花笑婵是在一次艺博会中。在被架上绘画统治的场域中，户尔带来的一系列装置和以材料为核心的创作迅速吸引了我的注意。这是一家仅成立3年的年轻画廊，在柏林和北京都设有空间。秉承着开放包容的定位和先锋的姿态，户尔空间在创办的几年间已经推出了众多实验性的展览和项目，并致力于成为被认可的先锋国际画廊。

近期，户尔空间宣布正式从草场地入驻北京798，重启跨国的画廊实践;首展“感触触感”展出了陈丹笛子、童昆鸟、张移北、钟笛鸣、范尼·吉奎尔(Fanny Gicquel )、瑞贝卡·霍恩(Rebecca Horn)六位艺术家的创作，他们通过雕塑、录像、绘画和摄影等丰富的媒介传达了有关于身体和感知的相关主题。 由于疫情的关系，户尔空间的两位创始人遗憾未能到达现场，他们选择以视频的方式与现场观众展开交流。选择在疫情期间加大投入并开设新的空间，在外人看来也许是一场疯狂的举动，但一如户尔的性格，这次行动亦不失为一次华丽的冒险。在画廊新空间开幕之际，我们与这位雄心勃勃的85后聊了聊她热爱的艺术事业。

AB=《艺术商业》

花=花笑婵 户尔空间创始人

AB：选择在798开画廊的想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在特殊的时期投入成本，会不会有一些压力？

花： 这是我们在国内成立空间之前就有的想法。说到疫情期间的投入，我觉得一个画廊的运营和策略需要长期的计划和安排，这个投入在我们的计划范围之内， 当然疫情会导致很多计划被打乱或延迟， 也会导致市场受到影响，但压力是每个时期都要面对的挑战。

AB：户尔到今年刚刚成立3年，目前画廊的收支状况如何？作为一家年轻画廊的画廊主，你如何看待这两年中国的当代艺术市场？

花： 作为一家年轻画廊，我们基本会做3年5年的一个规划，目前画廊达到了我们制定的销售计划。因为我们画廊的国际背景，我们不会单项地看某一个市场，我们会更宏观地去看国际的市场趋势。按照我们“新人”的态度我还是很乐观的，我们在艺博会上有不错的销售， 也有藏家在逐渐关注我们。

AB：从户尔平时代理的艺术家来看，都是非常年轻的，尤其是这次开幕展“感触 触感”选择的艺术家基本都是90后。在你看来，年轻一代的艺术家身上有哪些特质是比较吸引你的？年龄会不会成为你筛选合作艺术家的门槛？

花： 在筛选艺术家上我并不想用标签去定义一个标准，我并不是很重视这些“辅助的因素”(比如年龄、国际、性别等) ，当然这次“感触 触感”我们带来了5位90后艺术家，但同时我们也带来了生于1940年代的德国最具代表性艺术家之一的Rebecca Horn，我更注重艺术家本身的思考能力和作品的延展性和潜力。

和这些艺术家在一起工作令我感到兴奋和刺激，他们都是才华横溢有深度思考能力的艺术家，也让我体会到精神的自由和支撑。

AB：我知道你们刚刚参加了柏林画廊周，能否谈谈今年画廊周的状况？

花： 今年的柏林画廊周因为疫情原因推迟到了9月，和柏林艺术周同期举行，另外同期的还有柏林双年展。和往年柏林画廊周作为全球艺术聚集地相比，今年相对更多德国本土和欧洲的观众、客户，但依旧比较热闹。

这次画廊周我们带来了年轻艺术家童昆鸟的作品， 在柏林画廊周期间受到了很多媒体、策展人和藏家的关注。目前全球市场还是处在一个待调整复苏的状态，从我的经验来看，专业的藏家一直没有停止收藏的脚步，并且会更关注年轻一代的艺术家。

AB：户尔在柏林和北京都设有空间，跨国的运作方式在你看来有哪些优势？或者说在艺术家的筛选和画廊的运营上给你一些什么样的启发？

花： 在跨国运营方式上，运营成本人力精力各个方面是一个挑战，当然不可否认我们的市场资源平台更广，国际市场的关注是我们的优势。

AB：户尔之前在北京当代的展呈中给我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因为展出了一系列偏观念和材质的作品，非常别致，这是不是与你自己的喜好也有很强的关系，更热衷于偏观念的艺术家？

花： 北京当代是第一次正式在艺术圈曝光亮相，能感觉到到大家的关注，一个画廊的性格和艺术家的选择是和一个画廊主的眼光息息相关的。我并不定义自己更偏好观念艺术家，我 关注艺术家的思想，和他们的作品是否能敏锐刺激到我，引发我的思考。

AB：目前国内藏家对非架上作品的接受度如何？

花： 这个问题即使是在非常先锋的柏林，也会经常会被问到 。我很理解大家会考虑到作品的存储、装饰收藏便利等等。但我对自己的经验积累和对艺术家的筛选还是有很大把握的，这个也验证了我们这几年的销售和中国客户的积累，我对中国藏家的品味和学识是很有信心的。

AB：你曾谈到户尔未来的目标是想成为大家认可的先锋国际画廊，可不可以分享一些你很欣赏的这类画廊？目前户尔做过最先锋的一次尝试是什么？一个画廊的先锋性在你看来是通过哪些方面达到的？

花： 举例两个典型吧。Isabella Bortolozzi (Berlin)，Clearing Gallery ( Newyork)，等等。画廊主的眼光很棒，我很喜欢他们的艺术家。 最先锋的尝试?其实我们一直很先锋，哈哈。最实验性和最不商业的尝试是我们今年举办的几次行为表演，我一直对行为艺术有很大关注，这也是我们会继续研究的方向。关于先锋性怎么达到这个话题比较大，我觉得一是画廊主要有敏锐的眼光，艺术家是根基，二是每个展览的面貌，用于尝试发展有潜力的艺术家，而不是拿来主义，画廊要有明确的发展规划。

AB：面对今年的不确定状况，尤其是国与国之间隔离，你感受到的最大冲击是什么？会不会对未来画廊的发展布局产生一些新的想法？

花： 这个问题说到当下后疫情时代逆全球化的状况，其实我相信这是大部分艺术圈的从业者面临的问题。大的冲击是刺激我们画廊的下一步的发展， 比如我们户尔北京搬迁798 ，比如我们英文更名， 我们在这期间做了很多画廊内部升级的工作。隔离在物理距离上阻碍了我们的自由通行， 确实给工作带来了很多不可避免的障碍，但并不会影响我们的方向和决策，我一直相信市场趋势是走向全球化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