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达·芬奇的深邃、莫奈的光影、伦勃朗的鎏金被精心装裱在博物馆的丝绒墙面上，仍有少数杰作在买家和卖家之间流转。这些承载着时光的画布，随着货币的潮水不断上涨，连接着美与财富的亘古对话。
纽约秋拍的槌声刚落，克林姆特笔下流淌的金色梦境《伊丽莎白·莱德勒肖像》便以2.36亿美元织就新的传奇，创下拍卖史上第二高成交纪录，并打破全球油画拍卖前十榜单僵局。最新数据显示，当前全球绘画拍卖纪录前十名的作品总价值已超过19.6亿美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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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芬奇
《救世主》
成交价：4.5 亿美元
卖家：德米特里·雷博洛夫列夫，俄罗斯寡头
卖家：阿布扎比文化与旅游
木板油画，65.6 x 45.4 cm，约1500年
达·芬奇的作品稀少而珍贵，普遍认为其真迹存世不足20件。2017年，《救世主》在佳士得纽约以4.5亿美元拍出，刷新了历史上的所有拍卖纪录。
2017年，佳士得莱昂纳多《救世主》拍卖现场 图片来源：佳士得
《救世主》的故事始于欧洲宫廷，据信由法国国王路易十二与王后布列塔尼的安妮委托达·芬奇绘制，随后流入英王查理一世的皇家珍藏，曾点缀于亨利埃塔·玛丽亚王后在格林威治宫的私室，其早期踪迹散发着毋庸置疑的皇家气息。然而，艺术的命运常与时代的浪潮一样无常。1958年，一幅颜料层被后世拙劣覆盖的画作，在一场拍卖中以区区45英镑的价格悄然易手后，消失了近五十年。
达·芬奇《救世主》局部
2005年《救世主》在美国上拍，新藏家购得此画后，协同研究这位艺术大师作品及生平的世界顶尖权威人士，审慎鉴定作品真伪。两年后，纽约大学美术学院的资深修复专家黛安·莫德斯蒂尼女士承担了大规模的修复工作，并最终给出了她的诊断：这确系出自达·芬奇之手。这一认证，仿佛为这幅画作加冕，使其从一件艺术品一跃成为传奇。
沙特阿拉伯王储 萨勒曼
萨勒曼与他的游艇“宁静号”，图片来自网络
2017年，阿布扎比卢浮宫一条简短的推文：“达·芬奇的《救世主》即将光临阿布扎比卢浮宫。”这则推文向世界官宣了这位无价“救世主”的新主人与归宿。一年后，当博物馆出人意料地取消了它的揭幕礼，那些关于其真实身份的古老疑虑便再度蔓延。自此，它从公众视野中彻底蒸发。2019年，有媒体披露，这幅描绘基督的圣像并未悬挂于任何艺术殿堂，而是被珍藏于沙特王储穆罕默德·本·萨勒曼私有的超级游艇“宁静号”上。
2
古斯塔夫·克林姆特
《伊丽莎白·莱德勒肖像》
成交价：2.364 亿美元
卖家：李奥纳德·A·兰黛，雅诗兰黛集团名誉董事长
布面油画，1914 –1916年
在本季纽约秋拍中，古斯塔夫·克林姆特的《伊丽莎白·莱德勒肖像》以2.364亿美元的天价震撼收槌，不仅刷新了艺术家的个人纪录，更令其在一夜之间加冕为20世纪最珍贵的肖像画之一，也是拍卖史上第二昂贵的艺术品。
苏富比拍卖官Ollie Barker在兰黛收藏拍卖现场 图片来源：苏富比
《伊丽莎白·莱德勒肖像》诞生于维也纳的黄金年代，历时近三年完成，是克林姆特艺术巅峰的见证。画中人是艺术家重要赞助人奥古斯特·莱德勒之女，由克林姆特核心赞助人家族委托，在纳粹时期被没收，并于1948年归还后进入兰黛的收藏。
1930年，伊丽莎白的母亲赛莲娜·莱德勒站在画作前
李奥纳德·A·兰黛
伊丽莎白·莱德勒的这幅画作最近被长期借展给渥太华的加拿大国家美术馆。在此之前，兰黛于2016年将这幅画作借给了纽约新美术馆，该美术馆由兰黛的弟弟罗纳德·兰黛创立，用于举办“克林姆特与维也纳黄金时代的女性，1900-1918 ”展览，该展览展出了克林姆特创作的上流社会女性肖像画。
克林姆特创作于1912至1917年这一关键时期的完整全身肖像，绝大多数均已被世界重要博物馆典藏，本作是目前仅存于私人收藏的两幅具名委托肖像之一。此前艺术家最高拍卖纪录是两年前的苏富比伦敦以1.08亿美元成交的《持扇的女士》。
3
安迪·沃霍尔
《枪击玛丽莲（鼠尾草蓝色）》
成交价：1.95亿美元
卖家：托马斯和多丽丝·安曼，瑞士艺术经销商
买家（据报道）：拉里·高古轩，高古轩创始人
压克力 丝网油墨 麻布，101.6 x 101.6 cm，1964年作
安迪·沃霍尔创作的玛丽莲·梦露是波普艺术最具标志性的面孔。在2022年佳士得纽约的那场拍卖中，《枪击玛丽莲（鼠尾草蓝色）》以1.95亿美元的重磅成交，不仅将她定格为艺术市场上最昂贵的梦露，更将她推向了“史上最罕有及最具影响力的肖像作品”的神坛。
安迪·沃霍尔《枪击玛丽莲（鼠尾草蓝色）》拍卖现场
这幅画的流转轨迹，本身就如同一部微缩的二十世纪美国艺术市场史。它曾辗转于多位显赫的画廊主手中——从纽约的里昂·克罗夏，到利奥·卡斯特里，再到弗莱德·穆勒、布鲁姆·赫尔曼，被传媒大亨小塞缪尔·欧文·纽豪斯纳入麾下，后来由现藏家买下。
安迪·沃霍尔在Factory中，1964年
在此之前，沃霍尔的拍卖纪录由创作于1963年的《银色车祸（双重灾难）》保持，那件作品在2013年的纽约苏富比以1.05亿美元成交。不到十年，纪录近乎翻倍。这飙升的数字，仿佛在宣告：沃霍尔所预言的那个由复制、名望与悲剧交织而成的现代神话，其市场价值与我们所处的这个狂热时代，似乎产生了更深刻的共鸣。
4
巴勃罗·毕加索
《阿尔及尔的女人》（O版）》
成交价：1.79亿美元
买家（据报道）：哈马德·本·贾西姆，卡塔尔前首相
油彩画布，114 x 146.4 cm，1955年
“高产帝”巴勃罗·毕加索在艺术市场上可谓“质”与“量”的双料赢家。2015年，他的《阿尔及尔的女人（O版）》以1.79亿美元的惊世价格，加冕为拍卖史上最昂贵的画作，这项王冠直至2017年才被达·芬奇的《救世主》接过。
2015年，毕加索《阿尔及尔的女人（O版）》拍卖现场
《阿尔及尔女人》系列是毕加索重要的致敬之作，指向两位艺术大师：其灵感源于法国浪漫主义画家欧仁·德拉克罗瓦的同名作品，同时也为纪念于1954年去世的友人暨竞争对手亨利·马蒂斯。
维克多与莎莉·冈茨夫妇（Victor and Sally Ganz），图片来自1999年纪录片“Victor and Sally Ganz: Discovering Eva Hesse”COURTESY BLACKWOOD PRODUCTIONS
毕加索《阿尔及尔的女人（O版）》曾被收藏于冈茨夫妇的家中，图片来自1999年纪录片“Victor and Sally Ganz: Discovering Eva Hesse”COURTESY BLACKWOOD PRODUCTIONS
由于画商亨利·卡斯维勒坚持整体出售该系列全部15件作品，收藏家维克多与萨莉·冈茨于1956年6月以21.25万美元购得，并系统性地为其标注字母A至O进行编目。此后，他们将其中10件转售予赛登伯格画廊，自行保留了C、H、K、M及O版本。
5
阿梅代奥·莫迪利亚尼
《侧卧的裸女》
成交价：1.7亿美元
买家：刘益谦，上海龙美术馆创始人
1917–18年
莫迪利亚尼《侧卧的裸女》于2015年以1.7亿美元易手，打破了莫迪利亚尼有史以来的拍卖纪录，同时也是第10件落槌价达到上亿美元的莫迪利亚尼作品。这件作品收入囊中的是中国著名藏家刘益谦，这位龙美术馆的创始人曾在朋友圈发文表示“龙美术馆进入新的收藏纪元”。
阿梅代奥·莫迪利亚尼 《侧卧的裸女》拍卖现场 图片来源：reuters
此画是莫迪利亚尼在逝世前完成的重要作品，也是他生前举办的唯一一次个人展览中的核心展品，曾于1917年在巴黎Berthe Weill画廊展出。该作品描绘了一位身材丰腴、深色头发的匿名模特，其姿态在当时被普遍认为具有鲜明的暗示意味。在流传经历上，该画作自其经纪人利奥波德·芝波罗夫斯基之后，曾六度易主，权属链条清晰，最终由一位匿名委托人送拍，完成了其进入中国重要私人艺术机构的最终交易。
6
阿梅代奥·莫迪利亚尼
《向左侧卧的裸女》
成交价：1.572 亿美元
油画画布，89.5 x 146.7 cm，1917年
《向左侧卧的裸女》是阿梅代奥·莫迪利亚尼创作的最大尺幅的裸体主题绘画，且在其横向裸体画系列中，是唯一一幅在画布内完整呈现人物全身的作品。该作在2015年以1.57亿美元成交，创下了当时苏富比拍卖行的历史最高成交纪录，中标出价由时任苏富比亚洲区主席黄林诗韵受委托代为投得，反映出莫迪利亚尼作品在亚洲收藏界日益增强的影响力和深厚的市场基础。
7
乔治·修拉
《模特们（小版）》
成交价：1.49 亿美元
卖家：保罗·艾伦，微软联合创始人
油彩 画布，1888年
2022年，法国点彩画派创始人乔治·修拉的作品《模特们（小版）》以1.492亿美元成交，刷新了艺术家的个人拍卖纪录。
该作的流传经历清晰可考：于1970年以100万美元的价格拍卖售出；后于1997年由保罗·艾伦自一位私人藏家处购藏，此次交易的具体金额未公开。需注意的是，此作为该主题的“小版”作品，其同主题的“大版”作品《模特们》现藏于美国巴恩斯基金会，未进入市场流通。
保罗·艾伦与比尔·盖茨，1981年
据保罗·艾伦本人所述，他深深着迷于点彩画派与美国画家贾斯帕·约翰斯作品中那些数字化的元素。在他看来，这些作品仿佛“使用一种不同的语言”，将完整的世界分解为细小的单元——如同像素、字节或数字，在分解中，重构了我们观看的秩序。
8
弗朗西斯·培根
《弗洛伊德肖像习作三联画》
成交价：1.42亿美元
买家（据报道）：伊莱恩·永利，拉斯维加斯永利度假村集团联合创始人
布面油画，198×147.5 cm×3，1969年
2013年佳士得伦敦的高光一刻无疑属于弗朗西斯·培根，《弗洛伊德肖像习作三联画》以1.42亿美元被美国亿万富豪伊莱恩·永利纳入囊中，成功打破艺术家成交纪录，并跻身拍卖史价格前十之列。
伊莱恩·永利 Courtesy the estate of Elaine Wynn
此作品呈现了培根典型的创作风格，以三联形式描绘了卢西安·弗洛伊德的三个不同角度的坐姿。每幅画面都具有完整的构图与表现力，在视觉和叙事上均具备独立观赏的可能。值得补充的是，该三联画并非始终以整体形式流传。据记载，作品曾一度被拆散流通，当前藏家经过长达二十年的持续寻找与购藏，最终成功使三幅画作重新合一，完成了作品的完整性回归。
9
巴勃罗·毕加索
《戴手表的女人》
成交价：1.39亿美元
卖家：艾米莉・费雪・兰多，美国收藏家
油彩画布，130 x 97cm，1932年
美国收藏家艾米莉・费雪・兰多珍藏逾50年的毕加索“黄金缪思”肖像画《戴手表的女人》以1.39亿美元易手，不仅是2023年迄今最贵艺术品，亦成为这位西班牙巨匠拍卖历来第二贵画作。
艾米莉・费雪・兰多，2002年 ©摄影：Chester Higgins Jr. The New York Times Redux
1966 年，收藏家恩斯特·贝耶勒 从毕加索的工作室购买了这幅画。两年后，费雪・兰多从他手中买下了它。事实上，这位富有的纽约客一生收藏了大量贾斯珀·琼斯、威廉·德·库宁、马克·罗斯科甚至安迪·沃霍尔的杰作，这些作品囊括了20世纪艺术的历史。《戴手表的女人》 是她最早的收藏之一，也是近半个世纪以来他收藏的核心作品。一直以来，这件作品都悬挂在他位于曼哈顿的住所客厅的壁炉上方。
10
保罗·塞尚
《圣维克多山》
成交价：1.3779亿美元
卖家：保罗·艾伦，微软联合创始人
油彩 画布，1888-1890年
保罗·塞尚的《圣维克多山》由保罗·艾伦收藏逾二十年后，于2022年以1.37亿美元成交，大幅刷新了艺术家本人作品于1999年创下的6050万美元拍卖纪录。
在塞尚的笔下，法国南部的圣维克多山已不再是地理的再现，而是一场视觉的革命。在这幅近景构图中，他毅然剥离了为人熟知的自然细节，将山体、树木与天空解构为交织的几何平面。那些仿佛在画布上编织、跃动的笔触，不仅重塑了我们观看世界的方式，更如同一道先知的光芒，清晰地预示了立体主义时代的到来。
